林盈袖分明聽見,卻不作聲,悄悄吩咐采蘋,“你一會兒把太太賞給我的裳找出來,套織金那套給蓉兒送去,讓多擔待些。”
采蘋笑了一下,看了窗戶外麵罵小丫頭的采溪,悄對林盈袖道:“采溪姐姐人不壞,姨擔待些罷。”
林盈袖點頭不語,收拾妥當後往周氏屋裏去走一遭。
在上房門口時,嬤嬤且別進去,微微開了一點門,回頭悄悄告訴林盈袖,“太太在和趙姨生氣,小姨先去別逛逛,估著一炷香之後再來。”
林盈袖道謝,將采溪留在這裏聽用,有消息立刻通知,自己帶了采蘋到花園裏逛去。
一路上到的丫鬟婆子都畢恭畢敬行禮問好,往日怠慢之態一概不見。就連周氏邊的幾個陪嫁丫頭也是如此。
走到花園裏時,采蘋不忿地道:“小姨昨夜伺候二爺,這些人自然也要跟著浮上水去。”
林盈袖邊人和書房伺候的下人都知道,昨夜裏不過是睡在裴垣邊,並沒有別的事。不過,裴垣的人不會說話。
之所以將采溪留在上房,無非是為了試探,若這丫頭隻是浮躁了些,倒還可用。若不堪用,那便想個法子打發了才是。
在林家,采溪頭上戴著的釵子分明在林蘊玉頭上見過,林蘊玉什麽人,再清楚不過。區區一個丫鬟能得到的釵子,必定有不可告人的。
采蘋雖也不是十分可信,現在看來還算可用,上輩子雖然沒在大宅院裏過日子,聽過也不算。
“姨娘,你手裏的是什麽花兒?”
林盈袖臉上綻開笑容,將花兒遞給大姐兒,“這是紅繡團兒,花苞是白,初開紅,現在是大紅,等到開過之後變綠,花落時又是白。”
大姐兒端詳著花兒,讓娘放下來,嘻嘻笑道:“還是姨娘懂的多,上次姨娘送我的小雀兒也好玩。”
林盈袖看著雕玉琢的大姐兒,不想起前世的兒,忍著淚水,強笑道:“不值什麽,繼而要是喜歡,改日我再出去淘些玩意兒給姐兒玩。”
娘推辭一番,和林盈袖道:“姐兒正是淘氣的年紀,姨可別縱著,越發淘氣的,您看今日太太還提起給姐兒找先生,學規矩學做紅。”
林盈袖見姐兒喜歡那花兒,便蹲下來對姐兒道:“姐兒喜歡,不若我給姐兒做個荷包,繡上這花兒可好?”
姐兒點點頭,邀請林盈袖到旁邊的亭子坐坐。
因有姐兒,下人端來不糕點並新鮮果子,林盈袖讓采蘋回去取匹緞子並針線過來,還要兩個繡框。
娘知道這是要教姐兒繡花,便不走,讓丫鬟們放下簾子,周圍放著冰盆,不讓姐兒了暑氣。
不多時,采蘋拿了東西過來,林盈袖先畫了花樣子,再裁剪兩塊,崩在繡框上,一個給姐兒,對道:“姐兒,雖說咱們家不要姐兒做針線,不過是弄著玩兒,別人做的好看也不如自己做的順眼。姐兒權當解悶玩兒。”
姐兒看了花兒,認真地點點頭。
“姨娘,隻繡你畫的這裏嗎?你看我這個花瓣繡的好不好。”
林盈袖看了,針腳有些,不過也還看得過去。以前幫人做針線活,跟許多繡娘學過,有一種容易學的針法倒適合姐兒用。
“來,姐兒,我跟你說,你這樣——”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姐兒竟然學會了,繡的花瓣竟然有模有樣。
看著小花瓣,姐兒一臉自豪,“我就說了,紅不是什麽難事,阿娘非說我笨,要先生教。你看我這個,不是好嘛。”
林盈袖點點頭,忍著笑誇姐兒聰慧,“回頭我給姐兒找幾個簡單的花樣子,我描好了,姐兒就這麽繡,回頭繡了,我替姐兒製荷包。到時候送給太太,太太必定歡喜。”
“多謝姨娘,我早就想給阿娘送東西,一直不知道送什麽好。”
林盈袖答應,一臉慈地看著姐兒,恍惚間姐兒和的小閨影重合,不拉著姐兒的手,剛要喚一聲,采溪過來回話,說是趙姨娘走了,周氏請說話。
“姐兒,你先多繡幾針悉悉,不過可不許貪,不過玩玩可別累著。”
姐兒聲氣地道謝,繼續繡花,要繡一個好看的荷包給阿娘和爹爹戴上。
林盈袖起和姐兒告辭,準備去上房給周氏請安。
到上房門口,還是剛才那嬤嬤,上來迎著林盈袖,讓說話緩和些,剛才周氏在屋裏生了好大的氣,花瓶也砸掉好些個。
周氏向來不肯輕易生氣,想必是有大事。
讓采蘋給了那婆子幾吊錢,先進正房裏給周氏請安,周氏正躺著氣,周圍幾個丫鬟打著扇。
香草朝林盈袖使了個眼,林盈袖會意,在周氏邊坐下,聲勸道:“這樣熱的日子,太太該好好惜自己的子。”
周氏歎息一聲,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趙姨娘這回行的事太過,分明是越俎代庖,想等著死了頂窩兒,這口氣如何能咽下。
林盈袖喝了兩口茶,笑地道:“太太不看妾薄麵,且看哥兒和姐兒,您若道謝,哥兒和姐兒可怎麽好?”
周氏聽著也覺心酸,勉強忍著眼中的酸意,哽咽地道:“你當我不知道這個道理?若不為這兩個孽障,我早閉眼去了,哪裏還管這些閑事。”
香草勸說周氏幾句,又說林盈袖,“讓你勸著太太,怎麽反惹傷心?早知如此就不該讓小姨過來。”
周氏讓人扶起來坐會兒,丫鬟送藥到周氏邊,周氏推開藥,讓放著。
屋子裏一子藥氣,就連屋子裏的古董花瓶玩意兒都蒙上一層厚厚的抑鬱之氣,明珠生塵,暗淡無。
“太太,您的荷包裏仿佛裝的藥?可否給妾看看?”
周氏將荷包從上扯下來遞給林盈袖,林盈袖雙手接過,聞了又聞,打開撿著藥末又是看,又是聞。
“這藥可有什麽不妥?”
昭樂長公主卑微地愛了梅鶴庭七年。 她本是晉明帝最嬌寵的女兒,平素半點委屈也受不得。偏偏一眼相中瓊林宴上清傲孤高的探花郎,選爲駙馬。 爲他生生折了驕傲的心性 爲他拼了性命不要的生下孩子 然而七年間,他白日忙碌,夜晚矜淡,嘴裏從無溫存軟語。 宣明珠以爲他心裏總歸是記得的 。 直到太醫診出宣明珠患了不治之症,時日無多。 駙馬卻冷眼質問:“殿下鬧夠了沒有?”拂袖而去。 那一刻,長公主突然想通,這七年忒麼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 放下之後的長公主,紅妝馳馬品美酒,綠茶痞叔小狼狗,哪個他不香? 玩夠了,她將一紙休夫書扔到梅鶴庭腳邊,一笑百媚生:“記住,是本宮不要你了。” 駙馬看着站在她身旁的英俊小將軍,慌了神。 *** 梅鶴庭學從帝師,平生將禁慾守禮刻進了骨子裏。 直到得知真相的那天,向來自持的大理卿,瘋了一樣遍尋天下名醫。 後來他不惜用自己的心頭血作引入藥,跪在長公主面前,眼眶通紅: “求殿下喝了它,臣不會讓你死的。” 宣明珠當着衆人的面,微笑將那碗藥倒在地上:“本宮性命,與你何干。”
為了他至愛的皇后。他將她扔進蛇壇,任蛇吞食,當她拼死生下的胎兒,只換來他的一句:“這半人半蛇的東西,給朕拿去喂鷹。”
容娡生的一番禍水模樣,纖腰如細柳,眼如水波橫。雖說家世低微,但憑着這張臉,想來是能覓得一份不錯的姻緣。 怎奈何她生在亂世,家鄉遭了水災,不得已同母親北上去尋親。 逃難的人,兇狠的緊,一不留神,口糧便被搶了個淨,更要將人擄了去。 容娡慌不擇路,逃至一家寺院。 佛祖像前,焚香的煙霧被腳步聲驚擾,浸染上幾分甜香,縹縹緲緲的晃。 容娡一眼瞧見那個跪坐在蒲團上,俊美無儔卻滿身清冷的男人。 她知他身份尊貴,恐他不會出手相救,一咬牙,扭着細腰撲進他懷中,擡起一雙盈盈淚眸看他,軟聲懇求:“郎君,救我,救救我,求您……” 謝玹眼眸低垂,長指虛虛扶着她的腰,如同悲憫衆生的佛尊玉相。 在容娡咚咚心跳聲中,半晌,輕輕頷首。 * 世人皆知,國君禮重百家,更對國師謝玹尊崇有加。 起初,容娡接近謝玹,不過是因他掌握大權,性子又冷,不是輕浮之人,既能給她一份容身之處,又不用她搭上自己。 她盡己所能的讓謝玹爲她側目,用溫柔的僞裝,讓他以爲她非他莫屬。 但在亂世中,於她而言,男子不過是她依仗美貌,可以輕易利用的稱心之物。 今朝她哄誘着謝玹,安身立命。改日亦可選擇旁人。 可容娡萬萬沒想到,容身之處有了,自己卻再沒能逃出他的掌心。 ——那個滿身神性的男子,有朝一日竟會站在皇位之上,皁靴隨意踢開國君的頭顱。 他若無旁人般丟開染血的劍,一貫清沉的眉眼,眼尾暈開薄紅,目光一寸寸割過來,將她逼退到角落。 如玉的長指曖昧地箍住她的腰側,嗓音噙着陰沉的低啞: “孤在此,你再說一遍,想嫁誰?” * 謝玹一生冷血寡情,算無遺策,從未心軟。 唯一的失算,便是讓那個不愛他的女子入了他的心,動了他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