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高喝不要，叛變的人愈來愈多。

雖有原本守在珈藍寺的侍衛支援，但人心已散，關於佛祖顯靈，靈塔出現神跡，祝虎以死揭苗仲南謀反之事越傳越廣。

所有人心中都惶惶不安，邊並肩戰鬥的人隨時會倒戈，將劍揮向自己。

「爹！我們先撤吧！」

苗仲南守在苗萬春邊，一臉惶惶，越打，他們的人越，楓的人越多。

苗萬春轉眸四顧，滿臉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就看那一銀甲，叱吒在人群之中的影縱橫開闔之間，一片片人撤退、倒下。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宋元臨死前那一笑是什麼意思。

他終於知道皇上為什麼想要借他的手除掉楓，這個人，太可怕！

幽州，他苦心經營了近三十年，而楓，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離間了他與宋元，讓他兵敗如山倒。

若宋元還在，定不會讓他來這珈藍寺過壽吧？

若宋元還在，定不會讓他將幽州的兵都調來薊縣吧？

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如果。

「報——」

有侍衛策馬而來，奔到苗萬春與苗仲南前下馬道，「有欽差突至漁郡，強行接管了郡守之職。」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又有護衛跌跌撞撞衝來，「玄菟郡報，兩日前有州軍從玄菟郡疾行而過。」

「兩日前？」苗仲南一怔，猛然看向苗萬春，「爹，咱們還是撤吧，按行程來算，這州軍應該就要到薊縣了。」

到時，叛變的人怕是會更多。

「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以後咱們再與他算賬。」苗仲南再勸。

「撤！回城！」苗萬春終於下定決心。

他這一跑，原本就戰意不足的各郡人馬或是倉皇而逃，或是丟甲退出，或是反戈相向，很快，後院便只餘姚清霜、蘇白以及安王，還有那些傷的士卒。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就在此時響起，卻是元空領著一眾僧人又來了後院。

看著眼前凄慘景象，元空不由嘆息一聲，「罪過，罪過！」

「大師何罪之有？若非大師仗義出手，眼前這慘況怕是會發生在幽州九郡的每一郡，或是我上璃的每一。」

元空後跟著的一位僧人出聲，之後沖安王與姚清霜行禮道，「祝虎見過安王，見過王妃。」

「祝大人不必多禮，你沒事吧？」姚清霜含笑看向祝虎。

按照約定，苗萬春去大雄寶殿點長明燈時，祝虎便趕來後院登上靈塔，一番慷慨激昂指證苗萬春謀反之後，他自己也從塔上縱躍下。

不過不是跳下去，而是由天蠶牽著跳到第五層。

只因當時天昏暗，又有他點燃的契書吸引眾人視線，沒有人發現天蠶，更沒有人發現他是跳到了第五層。

之後，他便去外袍，出裏面事先穿好的僧，又摘掉假髮，在陸丞的幫助下，混在元空大師的弟子中從靈塔過來，之後隨著元空大師一起離去。

所以，苗仲南將靈塔來來回回、里裏外外找了好幾圈也沒有找到祝虎。

「王妃與王爺妙計，祝虎無恙。」祝虎恭敬的又行一禮。

「不能……再用祝虎這個名字。」安王突然開口。

祝虎一怔，瞬間會意，「安王爺所言甚是，祝虎已死。再者，祝虎這名字原本就是苗萬春所改，我本名祝一榮。」

姚清霜頷首，看向一旁神悲戚的元空大師，真誠行禮道，「此次事能這般順利，多謝大師鼎力相助。」

「阿彌陀佛！王妃不必謝老衲，老衲如此做原本也不是為了幫你們，而是為了幽州百姓。」

元空輕嘆了口氣，「幽州的百姓苦不堪言，被盤剝、欺，又上告無門，只能來這寺中訴諸與佛祖，每每聽到此老衲便心痛不已。」

「佛曰，我不地獄誰地獄，若佛祖真有計較，這殺戮、欺瞞的罪孽便都記在老衲一人上好了。」元空大師單掌在前沖姚清霜行了一禮，「只是還王妃與王爺，不要忘記對老衲的承諾，網開一面。」

「大師放心，」姚清霜了一眼地上掙扎的護衛，「這些傷者，無論是追隨苗萬春的，還是追隨我與王爺的，我們都會安排人手儘力救治，城中，無論是誰，包括苗家的人，只要歸降，我們便不殺。」

「阿彌陀佛，如此，甚好。」元空大師又行一禮，便不再理會姚清霜，與僧人一起開始救治那些傷的護衛。

「王妃！公子！」

就在此時，陸丞急匆匆而來，將兩個著羽的竹管遞上，「上京急信。」

蘇白急急接過，打開，從裏面倒出布條：皇上風寒病重，已下令二皇子、三皇子速速回返上京。

他又打開另一個：皇上再三催促，小王已稟明皇上，兩心蠱已從南蠻送出，將在十一月初抵達上京。

「十一月初？」姚清霜一怔，「半月時間？」

蘇白頷首，看向陸丞，「王爺那況怎麼樣？」

「張卓與李三番將軍真是奇才！」

陸丞贊了一句才道，「因昨日突下大雪，他們令援軍一分為二，一半人棄馬雪而來，一半人替換馬而行，所以比約定時間還早便趕到了薊縣。在王爺放出信號之時，他們便已與西城門與姚將軍匯合。」

「走，我們進城！」蘇白眉飛舞。

援軍已到，苗萬春必敗無疑。

出珈藍寺往薊縣而去，一路之上再不見戰雙方，都是一些相互扶持的傷兵。

太不知何時已爬上頭頂，城舉目銀裝素裹一片，好似這場紛不曾發生。

「看，醉仙樓！」

正看著窗外的蘇白突然出聲。

姚清霜探向車窗外，正在醉仙樓門口幫忙搬魚筐的可不是那位被苗雪塞了魚刺，差點自己掐死自己的廚子。

想想當日，他們初到幽州，被苗雪追的從暗道逃跑，跟著蘇白又遇刺，他們不得不鋌而走險去太守府試探苗萬春。

而現在，幽州已是他們與皇上對峙的最大憑仗。

「霜兒！」

楓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