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抬眸去，就見楓神清冷的立在門口，邊站著一臉譏笑的苗雪。

糟了！

他是關心則，苗萬春驟然提起宋卿，這會又提起小玉兒，十有八九是他知道了宋卿就是小玉兒。

宋元額頭、鬢角當即沁出一層冷汗。

原本苗雪就是無風也要攪起三尺浪，如今抓住他這個把柄……

「老爺！」

宋元沖苗萬春跪了下去，「對不起，有件事我欺瞞了老爺。當年在南苑被老爺看中的小玉兒正是犬子宋卿。當時，他知道自己闖了禍，痛哭流涕的，我一時心便替他欺瞞了老爺。」

果然，苗萬春沒有出一驚訝。

「哦，他是你兒子啊？你怎麼不早說？」苗萬春將宋元扶起，「我不小心，將他已經殺了。」

殺了？

宋元怔住，手中的羽扇落都毫無知覺，只怔怔看著苗萬春，「老爺在開玩笑？」

「來人，將他首抬上來。」

很快，蓋著素白斗篷的宋卿首就被抬了上來。

「卿兒！」宋元肝膽裂的沖了上去，手去宋卿的臉頰，「你這是怎麼了？卿兒？」

他豁然抬眸看向苗萬春，「老爺，你為何要殺他？」

「為何要殺他？」苗萬春將肩膀一斜，出那還沁的傷口，「他要殺我，所以我便殺了他，這有錯嗎？怎麼？宋元，你想要為他報仇，那來啊！」

他一把拔出長刀指向宋元。

宋元好似飲了一杯膽，口中、心中俱是苦不堪言，「老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豈敢對老爺不敬？」

「嗤！」

苗雪撇嗤笑，「話說的好聽，不敢？不敢這事你也做了，若是敢，你還想做什麼？」

「我……老爺！」宋元看向苗萬春，一臉悲戚，雙眸含淚。

「捫心自問，自從我宋元跟了你之後，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除了瞞犬子就是小玉兒之事外，我可曾欺瞞過你一件事？這些年，收九郡，招攬秦家舊部，屯田練兵，應對朝廷，收買人心，分封九子，聯絡諸卿……」

宋元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苗萬春手中舉著的長刀一點點落下，往事伴隨著宋元的訴說在他眼前一一閃過，那畫面里有他，有韓擒虎，有宋元，有他們的歡笑與眼淚，還有他們的鮮與汗水。

那時，宋元喚他不是老爺，而是大哥，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喚他老爺？而他，也開始他宋元而不再是三弟的。他記不清了。

「噌！」他將長刀刀鞘，「你……」

走字還未出口，就聽楓清冷的聲音響起，「是啊，你有這麼多的功勞，你可從始至終都沒有相信過苗大人。」

「否則，在最初發現苗大人要找的人是你兒子時，你為何不與他直言？難道你覺得就算苗大人知道那是你兒子，也會不顧忌你們兄弟之，強搶強要嗎？」

「我沒有！」

宋元臉大變。

「是，你沒有這樣說，可你這樣做了。本王聽說，你的兩個兒，長嫁給了漁郡郡守。漁郡，那可是幽州九郡面積最大，最富庶的地方，而漁郡守苗仲南則是苗大人五個兒子中最英武、最有才能的一個。」

「你的小兒已與楊狼定親，據本王所知，楊狼是苗大人四個義子之中最有才幹、謀略的一位，最好的都被你得了，可以說，幽州的一大半都是你的了，一個兒子你都捨不得給苗大人嗎？」

「一派胡言！口噴人！」

宋元急了，渾抖，慌不擇言，「老爺，殺了他，快殺了他！他不能再留，不然會害了老爺你啊！」

「嗤！」

苗雪嗤笑，「宋元，你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前幾日……你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我爹，千萬不能殺王爺，如今自己的心思被人穿就想要殺人滅口了？」

「不是的……」

「苗大人！」

楓不給宋元開口辯解的機會，看向苗萬春道。

「本王過來是告訴苗大人，我要回驛館。剛才我家王妃差人送信說安王的況不大妙，所以本王要回去看看。本王以為，苗大人也不願安王在薊縣出事吧？」

苗萬春神變幻不定。

「苗大人請放心，」楓繼續道，「聽聞過幾日便是苗大人的壽辰，等給苗大人祝完壽，無論安王況是好是壞，本王都即刻帶他回上京，絕不再給苗大人添麻煩。」

「你走了我怎麼辦？」這下，苗雪不幹了，衝進廳一把拽住苗萬春的袖子撒道，「爹，你快說話啊。」

苗萬春沒有理會苗雪，定定看向楓，「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苗大人壽辰之後，本王即刻離開幽州。」楓抬手起誓。

「好，替我給安王問個好。」

楓微微頷首，轉眸看向地上臉灰白的宋元，「苗仲南真的去了鬼哭峽嗎？還真是巧啊。」

「你……你……」宋元氣的皮子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良久「噗……」吐出一口鮮來。

「裝的還像！」

苗雪譏諷了一句，放開苗萬春，追著楓的影而去，「王爺，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老爺！」角落裏跪著的錦奴喚了一聲苗萬春，一臉的言又止。

「什麼話，快說！」苗萬春不耐。

「是，上上個月錦奴回南院的時候，的確是聽有人說起在鬼哭峽發現了雪參，還說很多採藥人都跑去了鬼哭峽，就盼著挖到雪參一夜暴富。所以，錦奴想，宋三爺沒有……」

錦奴的話還未說完，苗萬春已再次「噌」的拔出長刀，大步上前，噗的一聲刺了渾抖不已的宋元。兩個月前就有了雪參的消息，苗仲南怎麼可能這時候才去找？

定是宋元又騙他！

宋元緩緩垂眸看向從心口出的刀尖，又一點點回眸看向面容猙獰的苗萬春，角一點點勾起。

他知道，很快，他也會來陪他的。

他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阻止苗萬春殺楓，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該全心全意為苗萬春著想，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該讓他救他……

「笑什麼？你笑什麼？」苗萬春被笑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