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霜怔住。

王夫人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當時便被嚇昏過去。等我再醒來，家中下人、店中夥計已走了大半。等我與林媽媽將他爹下葬，家中走的就只剩林媽媽了。」

「我一急之下就又病倒了，纏綿數月，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不能再拖下去，這才強撐著與林媽媽、薔兒來了薊縣。只是，」王夫人了一眼木椅上綁著的小姑娘，「我沒想到薔兒會做出這種事。」

「唉！都是我們不好，因為當年賣掉長子，所以心中一直有愧，往日裏，便將這愧疚都彌補在了薔兒上，沒想到卻矯枉過正害了，也害了林媽媽啊。林媽媽怎麼樣？」

看蘇白查看完林媽媽的左眼起，王夫人趕忙問道。

「眼球碎裂，左眼是保不住了。」

一直閉著眼睛躺在榻上的林媽媽子不由抖了一下，顯然，並沒有睡著，只是不知該如何與這夫人、小姐自，所以才一直假寐。

「不過夫人與林媽媽放心，」蘇白將林媽媽子的抖收在眼底，「也只是左眼，我保證不會影響右眼，也不會影響其餘。」

「沒有命之憂？」王夫人追問了一句。

「沒有。」蘇白說著在一旁桌邊坐下，抬手拿了紙箋寫了兩張方子遞與王夫人，「上面這個是給夫人的，下面這個是給林媽媽的，夫人過目之後，我便差夥計去給你拿葯，熬藥。」

「我信得過公子，也信得過夫人！」王夫人將小包裹中的珠寶遞向蘇白，「我也不通藥理，這方子就不看了。」

蘇白隨意從那包裹中拿了一串珠鏈，「這個給夥計，讓他去幫你抓藥，其餘不必了。」

「夫人好好保重！」姚清霜又叮囑了王夫人一句與蘇白一起辭別了千恩萬謝的王夫人。

走到長廊拐角，蘇白才停下腳步看向姚清霜，「那小像上的人你認識？」

「你也認識，就是苗萬春懷中摟著的那年。」

「是他！」蘇白一怔，恍然，「難怪我剛才看那小姑娘總覺得有點眼。」

姚清霜點頭，「我們剛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夫君死於非命，可卻既沒有報，也沒有追究。這隻能說明知道兇手是誰，而且不敢得罪這兇手。」

蘇白頷首，「我這就差人去漁郡打聽一下此事，若他們真能母子團聚，說不定還能順便幫我們一點小忙。」

兩日後，漁郡那邊就有消息傳來。

半年前，有個姓王的商賈闖到郡守府找兒子，結果先是被護衛暴揍一頓，后又被追上來的郡守從背後給了一刀，一群人嬉笑著看那商賈扎著刀奔回家中，死在家門口。

之後郡守又差護衛在他們家門口擺了賭桌，人家辦喪事，他們在門口吆五喝六的扔骰子。別說王家，周圍街坊被嚇的一連搬走了好幾家。

「漁郡的郡守是誰？」姚清霜的臉沉了下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也欺人太甚了點。

「苗家二公子苗仲南。整個漁郡的人對他是聞之變，敢怒不敢言。像王家這樣的事，幾乎天天發生。有人也壯著膽子來薊縣告過他的狀，豈料這苗仲南頗得苗萬春歡心，當下就將告他的人連同狀紙一同押回了漁郡給苗仲南理。」

「這些人能有好？不是被砍了腦袋梟首示眾，就是押到菜市場腰斬。這苗家父子……真是該死！」蘇白咬牙切齒道，「在幽州，苗萬春是個土皇帝，在漁郡，這苗仲南便是個土皇帝。」

房的氣氛一下沉重起來，整個幽州就仿若一潭看不見底的渾水，非但如此，這渾水中還潛藏著看不見的怪。因此即便蘭陵長公主了那麼大的委屈，皇上也不敢對幽州，對苗家發難。

可如今，卻將他們推下了這潭水。

非但如此，皇上還差人拿著弓箭守在潭邊不許他們從水中上來。

良久，姚清霜才將心中的無力與恐懼下，盡量平緩了聲音道，「幽州其餘八郡也都是這種況？」

「雖不盡相同，但也大致差不多。唯有廣郡的況略略好些，郡守是苗萬春的義子祝虎。雖名字也佔了一個虎字，但與韓擒虎相比可就差遠了，武不，文也不行，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誰的話都聽。所以苗家兄弟背後都他二狗。」

「咚咚咚！」叩門聲伴隨著陸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子！」

蘇白疾步過去拉開房門，陸丞閃進來，沖姚清霜與蘇白行了個禮道，「有消息過來了。」

陸丞將幾個手指細的竹筒遞給蘇白。

蘇白依次打開。

「宋元家中有一妻三妾，兩一子，大兒三年前嫁與苗家二公子苗仲南，如今常住漁郡，膝下一子。小兒已與苗家義子楊狼定親，一子至今在家中讀書，容貌醜陋。」

姚清霜哂笑了一聲，「難怪苗仲南會得苗萬春歡心，原來是有岳丈幫襯。」

蘇白又打開另一個竹筒，「花影的消息，涿郡沒有安王下落，現趕往上谷郡。朝中消息，皇上今日雷霆震怒……」

「怎麼不念了？」姚清霜見蘇白啞聲，不由湊上前去。

皇上今日雷霆震怒，訓斥國公大人年邁昏庸，幸有平王求，最終勒令國公大人在家閉門思過十日。

布條上的每一個字都如冰錐一般，猛然扎的心裏。

他們才到幽州，皇上便等不及要開始對付姚家了嗎？

蘇白將那布條重新捲起，「王妃不要過於擔心，這應該只是皇上的試探。」

「是啊，這才是試探，一旦手，等我們收到消息怕就遲了。」姚清霜的心中如針扎一般難。

初始，以為他們姚家之所以會覆滅是因為柳青青，可如今才明白，柳青青也不過是一枚棋子，他們姚家之所以會覆滅，就是因為他們姚家勢大，因為他們姚家功高震主。

「王妃，公子！」陸丞打破沉默道，「適才卑職去太守府巡視，王爺將這個從太守府後牆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