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一怔，極快瞥了眼三皇子，不待沉不語的皇上開口，便已搶先道。

「世子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說太子脅迫你欺君？」

太子神微凝，看向柳青青的眸涼了兩分。姚清雪還沒說什麼呢，這般蓋彌彰豈不是拉他下水？

柳青青好似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訕訕垂下了眼眸。

太子暗惱，卻也只能看向皇上。

「父皇！就算當時王病重，可做這些腌臢事，何用他親自手，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自會有人為他去做。至於世子妃，兒臣真看不出是誰拿刀迫了？」

「皇上！」

姚清雪抬眸看向神變幻不定的皇上，「還請皇上傳太醫，如此便知臣婦所說是真是假了。」

太子心中猛然一突，皇上已轉眸瞥向呂公公。

呂公公會意，疾步而出，片刻便領著三位當值的太醫進來。

姚清雪將月藍的袖挽起一圈，出一截皓腕遞向太醫。

「有勞太醫為我診下脈。」

太醫瞥了眼皇上，這才上前，放下挎著的藥箱，取出枕放在藥箱上，示意姚清雪將手腕放上，又搭了一塊素白的帕子，這才開始為診脈。

片刻，診脈的太醫額頭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愁眉苦臉的瞥了眼旁邊的兩位，默默退到了一旁。

剩餘兩位小心翼翼凝神為姚清雪診了脈，臉俱都難看了起來。

「世子妃如何了？」皇上眸中閃過一抹疑。

「回皇上，世子妃……，中毒了。只是這毒甚是古怪，看似溫和無害，但卻來勢洶洶，微臣醫淺薄，實在瞧不出是何毒？」

第一個診脈的太醫以頭地回稟道。

皇上眸又掃向另外兩名太醫。

「微臣惶恐，只能瞧出世子妃是中毒了。」兩人亦是以頭地，渾。

「皇上！」

姚清雪看向皇上，「臣婦便是被這毒脅迫，若不照著他的話去說，便拿不到解藥。還求皇上寬恕。」

「是蘇白，是蘇給你下的毒，對不對？」

不待姚清雪開口，柳青青又猛然看向皇上，「父皇，化銀水便與蘇白不了干係，所以世子妃所中之毒一定是蘇白所下。」

太子恨恨瞪向柳青青，恨不得衝過去拿子堵了的。

往日裏看著聰明伶俐的，這會怎麼腦子被狗啃了？

若是蘇白給姚清雪下毒，剛才還會指證蘇白？

「嗤！」

果然，蘇白嗤笑一聲，搖頭晃腦走近柳青青，在前俯看向，「楊側妃，你是不咬死我不甘心啊？」

「皇上！」

他倏的轉，沖皇上行了一禮，臉上的譏笑已換肅穆。

「蘇白的確有一位姐姐蘇盈。從小，我便與姐姐相依為命，不知父母是誰。可我姐姐一個弱子又如何養活我？便將自己買勾欄，每日盡冷眼、賠盡笑臉，堪堪夠不死我。」

「後來到一個無賴，非要娶我姐姐做第二十三房小妾，我姐姐誓死不從，老鴇便將我倒吊到旗桿上，說我姐姐何時同意，便何時放我下來。」

「那時，我雖不更事，但也知道第二十三房小妾意味著什麼，所以，我寧願自己撞死在旗桿上也不許姐姐同意。在下面哭，我在上面哭，就在這時候，到王爺路過。」

「王爺心，便差人將我放了下來，贖了我姐姐，又給了銀子打發我兩人自謀生路。可我們又該謀什麼生路？我便求王爺去他府上當差做個跑的小廝。」

「我與長姐跟著王爺到了府門口，才發現那是王府，才知道他是王爺。我姐姐說王爺對我們姐弟有大恩，讓我好好報答，說的過往會讓我丟臉，所以，要我老實住在王府，每年只準見一面。」

蘇白的桃花眸中氤出薄薄的水霧，俊俏的臉龐上卻沒有毫難堪，反而噙著一抹甜又酸的幸福。

「一年復一年，直到如今。我知道嫁了人，嫁的人就江俊。他對我姐姐很好很好。因為早年的際遇，縱使我醫高超，也不能讓我姐姐再做母親，可江俊不怪，說這一生有就夠了。」

「所以，就算江俊有弟弟，我要找人做這種危險的事，我找誰也不會找他。更何況，江俊，無父無母，無姐妹、無兄弟。」

蘇白緩緩鬆了一口氣，心頭了數十年的大石頭嘩然落地。

他姐姐一直忌諱曾經的經歷，生怕連帶讓他了委屈。

可卻不知道，他從來不介意這些。

今日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將一切在皇上面前都說出了，想來他姐姐應該不會再介懷，不會因此再避諱他了吧？

他轉眸看向楓，楓角極快閃過一抹輕笑，仿若山澗過的一片明。

恭喜，你，終於如願了。

蘇白角也極快翹了下，才轉眸看向皇上，「我的話，說完了。」

他沒有辯解一句，只是淡淡講了自己的世，可這淺淺話語中的濃濃深，卻輕易撥了殿中每一個人的心弦。

讓所有人都相信，他說的，便是事實。

「世子！」

三皇子看向一旁靜默的世子，「太子哥哥說那江是你的隨從，那你可知他可有親人？」

「江向我告假的原因便是母親病重，父親年邁，無法照料，所以他要回去照佛一二。」

「太子哥哥！」

三皇子看向太子，眸波如綿，綿里藏針。

「這樣聽起來，你好像是被人騙了？太子哥哥這麼聰慧的人，怎麼會被人騙？是父皇給的時日太短？還是太子哥哥立功心切？亦或是，太子哥哥就認為事應該這樣？」

太子恨恨瞪向三皇子，沒想到這個往日畏畏的兄弟，竟然這般厲害？

每一句，都是一把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暗刀子啊！

他若承認被人騙，就是說他這個太子蠢，他若說皇上給的時間短，就是指責皇上嚴苛？至於立功心切，認為事該這樣，豈不是明目張膽的在說他刻意構陷王？

「你……」

不待他話出口，柳青青又搶先替他出頭道，「三皇子，你這話過分了。剛才，姚清雪也指證蘇白了，你怎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