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姚清霜應了一聲，抬眸看向楓，一雙眸在這漆黑的夜中格外明亮，仿若兩彎白月。

「蠢！」

楓側，抬手。

手，還未落下，姚清霜已更快一步護住額頭。

楓失笑，「你呀。暫且不管杜芊芊的來意，我只問你，若世子與世子妃有個萬一，你可會惱三皇子？」

若非三皇子扯著世子一起接這差事，世子又怎麼會出事？

三皇子雖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他而亡，自然是要惱他的。

姚清霜輕輕點了點頭。

「那現在呢？有了杜芊芊這番話，若世子再有萬一，你可會惱他？」

姚清霜一怔，角浮起一抹涼涼笑意，「呵，說的那般深義重，原來，是為了這萬一做準備的。」

「這只是其一。其二，此事，真的就是太子所為？你對太子原本只是有些疑心，走後，你便愈發篤定這幕後之人便是太子，是也不是？」

姚清霜點頭，倏的坐起，看向躺著的楓，昏暗的線下，只能看到他眸中閃爍的幽。

「難道不是太子嗎？」

楓抬手，將適才供姚清霜枕著的手臂曲起支住頭，「聰明反被聰明誤，杜芊芊若不來這一趟，本王也疑心太子，但這一來，本王倒以為太子無辜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姚清霜看向楓，怎麼愈發糊塗了。

「凡事，若有人佈局，便有他要達到的目的。安王至今下落不明，世子在朝中也沒有任何勢力，你說，太子構陷他有何好？」

姚清霜凝眸沉思半晌，搖頭，「好沒有，壞倒是有一大堆。」

世子不是皇子，威脅不到太子之位，更何況一個無權無勢的世子，更威脅不到太子分毫。

而此刻，太子對付世子，只能惹的安王妃、鄭太妃不悅，惹得他們姚家震怒，對他這個太子愈發不滿。

「只是……」姚清霜略略沉，「是否正如杜芊芊所言，太子已經將庫銀轉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才會針對世子？」

楓哂笑，「若只因庫銀不見，他大可以尋那些看守的侍、侍衛做替罪羊，何故牽連世子？」

「移花接木，調換你長姐給彭亮的碎銀，那是下足了功夫要致世子與死地的。甚至，本王懷疑，連彭夫人的死，怕也是這計劃中的一環。」

姚清霜怔住，殿中一片靜默，兩人彼此都能聽清彼此悠長的呼吸之聲。

時也仿若就此凝滯不，如一層寒霧將姚清霜籠罩，縷縷的寒意無孔不。

是誰，如此心積慮要害長姐？

楓抬手，握住冰涼的小手，「有一件事，我一直未與你說。」

「萬壽節盛開的荷花是本王差人從皂角鎮溫泉移來的，還有那夜晚的繁花千樹是本王差人撒的熒，還有舞姬撒下花瓣組的萬壽無疆是蘇白教的。」

「你……你為何要幫三皇子？」

話音落，姚清霜便知道自己說錯了。因為今日杜芊芊說了，若沒有萬壽節三皇子的大放異彩，太子也不會將清點國庫的差事給他。

「你為何要針對三皇子？」

「因為，」楓也坐起，另一隻手來，將姚清霜的一雙小手握在掌中，「他，是柳青青背後之人。」

姚清霜整個人僵住。

三皇子？

那個對誰都未語先笑，說話溫溫，沒有毫脾氣，總是誠惶誠恐躲在眾人後、毫不起眼的三皇子？

楓絮絮將從皂角鎮回來之後，他查的宮門記錄，試探世子與三皇子之事簡要說了一番。

「原來，竟是我錯了。」

姚清霜低下臉，帶了薄薄翳似的黯然。

前生，死那日，正是柳青青嫁給三皇子之日。

以為三皇子是迫於柳家的權勢才不得不迎娶柳青青，畢竟，柳青青之前可是嫁過宋驚鴻的。可到現才知道，這兩人從一開始就是一夥的。

「你什麼錯了？」

瘋挑眉。

「如此，太子的一舉一，其實都在三皇子眼中，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好似撥開雲霧見月明，姚清霜的思緒一下便清楚了。

「什麼與世子換馬，馬耳中發現馬蠅，都是三皇子自編自導，如此他才能真正與此事撇清關係。看著我姚家與太子相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楓將握著的小手抬起，吻了一下，「聰明。」

「可如今，我們已在局中，若想要救我長姐，無論願與不願，都必定要與太子對上，再加上有柳青青在一旁上躥下跳、煽風點火，我們與太子必定要惡。啊！」

姚清霜恍然驚呼一聲，「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柳青青故意與我說破的份，就是為了讓我因厭惡太子，與太子相爭。」

楓輕笑，「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可現在怎麼辦？」姚清霜小臉了下來。

「你不是已經在做了？」楓攥著的小手往懷裏一帶，將跌懷中的抱，在耳邊低語。

溫熱的吐息、低淺的語調慢慢將姚清霜心中的煩躁、懊惱統統平。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陪你躺一會，等你睡著，我還要趕回宮裏。」

他摟著躺下，如玉的面龐上浮著一層淺淺的笑，那笑本該是暖的，但卻沁著一縷憂傷，仿若秋日裏驟然飛落的薄霜。

良久，聽到懷中人兒的呼吸漸漸安穩、綿長，他才輕輕將手臂從頸下一點點出，又盯著看了片刻，輕輕出了寢殿，轉沒黑暗之中。

只是他剛走，榻上躺著的人兒鼻子便了，好似沒睡好。

片刻，便有有大滴的淚珠從閉的眸中滲出，順著臉頰落在黛的錦枕上，一點點將枕上綉著的荷葉暈染，仿若夜來霜，無聲染上了蓮枝。

他雖未多言一句，但明白，他是在教，掰開了、碎了教如何看清人心，如何自保。

他怕他以後再不能給遮風擋雨，便教如何在風雨中屹立不倒。

他說他不能幫，讓王府、第一樓的人聽差遣。

知道，不是他不能幫，而是他在將他的人不著痕跡的轉給，未雨綢繆。

只是他不說，便裝作不知。

夜，一點點融化與黎明的微中。

「小姐！」紫嫣在姚清霜耳邊低低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