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歐暖完全的失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肖重華覺得，比用刀劃出的傷口更疼得尖銳，尖銳地穿他的心坎，像洶涌的海一瞬間將他淹沒。儘管想裝作毫不在意，可是那抖的雙手到底是泄了他起伏的緒，他竭力剋制著心頭的痛楚，將歐暖送回房間，隨後走出了房間，將管事媽媽到旁，冷聲道：“楚王妃究竟說了什麼？”

管事媽媽見他面很不好看，驚得抖不已，老老實實把下午楚王妃所說的話全都重複了一遍，肖重華的臉越聽越是冰冷，最後管事已經不敢在說下去了。

難怪歐暖會如此憤怒，這門婚事是楚王想方設法著歐家答應的，現在卻因爲對方生病而反悔，完全是沒有道理！憑藉嫣然的份，哪怕歐爵真的有什麼不測，誰還敢說什麼不？到時候只要皇帝出面，爲另外指一門好婚事，也沒有什麼大礙，可現在他們上門來，將歐暖氣這個樣子，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楚王的所作所爲，無一不是自私自利，難怪歐暖會說肖家的人可怕，肖重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的確，肖家的人，骨子裡那種執拗，何嘗不是一種自私呢，爲了實現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將別人的心踩碎也毫不留……楚王爲了保護嫣然，自然是能做得出冷酷無的事，同樣，他爲了歐暖，也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好好照顧郡王妃。”肖重華冷冷地道，隨即快步向外走去。

管事看了一眼這位郡王，心裡頭一陣陣的害怕，卻也不敢問他究竟三更半夜的還要去哪兒，只能低頭應聲道：“是。”

第二天一早，歐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紅玉掀起簾子，歐暖用手掩住刺目的，猛地一驚，連忙坐起來，紅玉趕忙道：“小姐彆著急，大爺還在休息。”

歐暖鬆了口氣，突然之間，昨夜的記憶一下子涌腦海。輕輕扶住額頭，竟然這樣失態。爵兒生病這件事本與肖重華無關，爲什麼要怪責他呢？輕輕咬住自己的脣，終究嘆了口氣。

剛剛梳妝好，方嬤嬤突然進來道：“小姐，楚王妃又來了……”

歐暖手裡的茶杯一頓，面頓時沉下來，紅玉道：“又來做什麼？不是已經把陳書拿回去了嗎，難不還要著我們大爺進宮去不？”

歐暖將茶杯擱在一旁，起道：“走吧。”

“是。”

到了松竹院，卻看到信媽媽擋在門口攔著楚王妃，道：“楚王妃，不是奴婢斗膽，實在是大小姐吩咐下來，所以奴婢不能讓您進去。”

歐暖快步走過去，冷聲道：“楚王妃，您這是幹什麼？！”

楚王妃回過頭，卻是一副冷麪的模樣，昨日裡的心虛忐忑都像是消失了，聲音也變得很嚴厲：“歐暖，你弟弟真是好厲害，把我的兒迷得神魂顛倒，我倒是想要問問他，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爲什麼要拖累我的兒！”

楚王妃也是氣急了，竟然口不擇言起來。

歐暖心裡更是一焦灼燎了上來，臉上卻笑得極爲清冷，出一種冷厲：“楚王妃，你究竟在說什麼！”

楚王妃氣惱道：“嫣然死活都不肯取消了婚事！這不是你弟弟給下了蠱是什麼，知道他病了，竟然就再也不肯吃飯，說他若是死了，也要一起給他陪葬，這不是你弟弟害的麼，他自己死還不夠，難不還要拖著我的兒一起死！現在人還失蹤了，不是你們藏起來的是什麼！”

歐暖冷笑一聲，厲聲道：“楚王妃！你兒要死要活都是你家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既然昨天已經說好，從此男婚嫁各不相干，你兒要絕食要自殺要逃跑都是自己的事，難道還要我家去爲負責嗎？”

楚王妃沒有料到歐暖如此的反應，頓時失了儀態，氣恨道：“歐暖，你敢這樣與我說話！”

歐暖心中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百味都俱全了，然而面上仍舊卻不曾出分毫：“王妃真是說笑了，你是楚王妃沒有錯，可你站的地方並不是燕王府，這裡的主子也不是你！請你別在這裡大聲囂，壞了我們府上的規矩！”

之下，歐暖的眸流轉間，明亮的出難以捉的妖異，楚王妃竟一時失語。旁的媽媽也知道楚王妃鬧得有點不像話，賠了笑容道：“郡王妃，這件事也是我們王妃急得很了，今兒個一早，我們郡主就不見了，王妃找遍了王府都沒找見人，這才急著跑來這裡問，實在不是有心得罪……”

話還沒有說完，楚王妃已經急道：“快把我的兒出來！”

歐暖的笑容已經冷到無以復加：“這裡沒有嫣然郡主，請回吧！”

楚王妃咬牙，道：“那就讓我搜一搜！”

歐暖嗤笑一聲，“王妃只怕是有什麼搞錯了，就算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大曆朝也是屬於陛下的，不是你楚王府的！若是你不明白這一點，大不了我陪您一起去宮裡頭說說清楚，看看是不是連我歐家的生死也被你們在手裡了！或者什麼時候楚王掌控了軍，說搜查就能夠搜查了！”

楚王妃氣急：“歐暖，你當真不肯讓我找？就不怕我真的一狀告到陛下那裡，說你們拐郡主！”

歐暖越是生氣，笑容卻越是冷靜，“拐？是你那好兒自己哭著喊著要嫁給我弟弟，昨天又是你咄咄人的說要退婚，現在咱們兩家可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若是非要說什麼拐，或者要到陛下那裡告狀，就請便吧！”

楚王妃向來被人敬重，便是做事有過分的地方，別人也是百般忍讓，看歐暖平日裡做事穩重，爲人謹慎，料想不敢與楚王府爲敵，這才這樣咄咄人，但萬萬沒想到，在歐暖的心裡，歐爵是最重要的人，若是旁人傷害了他一分半分，歐暖是會拿出命去拼的！楚王妃的臉難看到了極點：“總而言之，今日你若是不讓我們搜查，我是不會走的！”

歐暖怒極反笑，一甩袖，高呼道：“來人！”

不止是楚王妃，連院子裡的其他人都一時驚詫不已。沒有人能想得到，歐暖敢跟楚王府到如此地步。

護衛似是早就守在門外，此時聽見呼喊方匆匆而，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歐暖冷聲道：“替我請楚王妃離開！”

歐暖這樣倨傲的神更是讓楚王妃心裡惡火竄，怒道：“歐暖，你瘋了不！你難道連半點上下尊卑都不顧了！”

上下尊卑？爵兒若是沒了，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還在乎什麼上下尊卑！歐暖冷笑一聲，道：“都聾了嗎？”

這些護衛全都隸屬於肖重華的直系，他們沒有片刻猶豫，甚至沒有提出毫的異議，便快步向楚王妃走去，其中兩人一人一邊架起楚王妃，不顧旁邊的丫頭媽媽們的尖，將王妃整個人抓住向外走去。

原先跟在楚王妃旁的媽媽尖起來，歐暖冷冷道：“閉！”

立刻有人堵住的，將一起拖出去。

所有人都震驚地著歐暖，們無法想象，歐暖竟敢這樣對待楚王妃。紅玉忐忑道：“小姐……”

歐暖淡淡道：“不必多言。”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子的聲音響起：“郡王妃，請放開我母妃。”

歐暖聽見這個聲音，皺起了眉頭，然而卻看到歐治帶著一個年輕的子走進了院子。

歐治一看到楚王妃被人生生架出去，真的是嚇壞了，連忙讓人將放下來，可那些護衛卻面無表地看著他，沒一個人聽他的。

“暖兒，你瘋了嗎？你不要命不要連累我們府上！”歐治大聲地道。

歐暖淡淡一笑，心道就憑歐治這種自私自利的作爲，若是爵兒死了，哪怕燒了這歐府，也要爲爵兒陪葬，還說什麼連累府上四個字！回過，冷冷道：“爹爹，旁人闖進你的宅子，辱你的兒，你還能說出這種話，難怪連陛下都說，你是一顆牆頭草，人看不起！今天我的話就放在這兒，旁人怎麼說怎麼做我都不在乎，可要是誰辱我的弟弟，便是拼卻這條命不要，我也要去金鑾殿前問一句，當初是誰非要上趕著嫁兒，又是誰死乞白賴要退婚，既然毫無關係，又跑到我這兒來鬧什麼？難不皇家仗著自己有權勢，就能橫行天下嗎？這天下縱然是姓肖，卻也還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楚王若是有理，怎麼自己不來，要一個人跑到我家來撒野！”

歐治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可是看著歐暖冷酷到了極點的眸子，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呢，歐暖如今是永安郡主，又是郡王妃，的背後就是大公主府和燕王府，縱然是楚王府也是不能與之匹敵的，他轉念一想，突然不那麼害怕了，算了，暫且作壁上觀爲好，反正兩個他一個也得罪不起。

楚王妃被歐暖說的面紅耳赤，只覺得這輩子的人都被丟盡了，只是哭無淚，一旁跟歐治一同進來的年輕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姐姐，都是我的錯，請不要怪罪我母妃。”

歐暖冷冷地著：“郡主，請你起來吧，我擔不起你行這樣的大禮。”若說以前，對肖嫣然的天真還有一分喜，可現在，卻是無比的痛恨，若不是肖嫣然任妄爲，非要嫁給歐爵，爵兒也不會被氣這個樣子！

天真和任妄爲，本就是一線之隔。天真過了頭，對於別人來說，就是一種負擔，一種殘忍。

楚王妃這才認出了肖嫣然，頓時驚駭的滿面都是不敢置信：“嫣然，你瘋了，你穿的這是什麼！”

衆人的目這才注意到，肖嫣然上穿著正紅流彩飛花的，並以金銀線細細勾勒形。鑲滾襟袖擺邊緣，下襬與大襟上閃爍著黃玉、祖母綠、水鑽與大顆粒的南珠盤的春蘭秋的華茂圖案，這件裳，繁華錦繡，珠寶氣，且不失溫文爾雅，肖嫣然穿著它，像極了一朵江南煙雨裡盛放的花苞。

縱然再氣惱，歐暖也能一眼看出來，那是一件嫁。

震驚在這個瞬間，涌上歐暖的心頭。

肖嫣然直直對著一旁的楚王妃，跪下大聲說：“母妃，兒今生非他不嫁，若是你非要取消這門婚事，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吧。”

楚王妃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著自己向來乖巧可的兒，幾乎懷疑是不是瘋了，還是妖邪上，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竟然會讓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

良久，整個院子裡都是一片死寂，歐暖靜靜看著肖嫣然，像是第一天認識，的確，所知道的嫣然郡主，是一個活潑可人，小鳥依人的小孩，而不是眼前這個倔強的。

肖嫣然靜一靜氣息，轉頭看著歐暖：“郡王妃，今日我穿著嫁進了歐家的門，這輩子就不會再出去了！”

歐暖一語不發，面沉靜如水，看不出一毫緒的波，只一雙眼睛清明如水。半晌，方輕輕一笑，道：“嫣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姐姐。”肖嫣然一掙聲：“我要的是歐爵，我要做他的妻子，不管他變什麼樣子，我都要做他的妻子！”

歐暖的目銳利如寶劍的鋒芒從臉頰上深深掃過，直看得頰上微微發疼：“嫣然，你本就不清醒，回去用冰水涼一涼頭腦再來說話。”

肖嫣然深吸一口氣：“我的心意已定。若是今日歐府不收留我，我便去寧國庵落髮出家！”

聽到這句話，楚王妃的子微微一抖，髮髻上累累的釵環玎玲一響，鼻翼微微張闔，呼吸漸次沉重起來，終究是怒極了，一下子氣得暈了過去！

歐暖看了一眼楚王妃，冷笑了一聲，面龐似乎是含著溫潤的笑容，然而肖嫣然只覺得寒氣人。歐暖慢慢道：“嫣然，你的好意我替爵兒領下了，你是個好姑娘，他不會肯連累你的。”

肖嫣然霍然站起子，目灼灼視著歐暖，此刻對方的冰雪姿容有種不真實的冷冽神氣，迫得如同浸在寒冬臘月的冰水中，涼意從腳底直竄而上。“我說出的話，絕不反悔！”說著，竟然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剪刀。

歐暖面一變，還未來得及說話，已經有一道人影衝了上來。

肖重華正從門外走進來，看到那把剪刀，頭腦似被烈火轟地一燒，即便是不看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必定是紅了，怒氣在口不顧一切的洶涌跌，如萬馬奔騰不休。毫不猶豫地，他快步走上去，一把奪過肖嫣然手中的剪子，用力扇了一個耳。

看著肖嫣然震驚的神，他竭盡全力屏住氣息，慢慢一字一字吐出，如同金石擲地有聲：“這裡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要死要活要出家，都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