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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殿下。”

蔣明作不疾不徐，緩緩收起針，對燕明珠回以一笑。

“您判斷得沒有錯。”

“牛府尹確實得了秋咳癥，由天生六邪侵襲肺部所致，你的藥也用得十分準。”

仁心堂里。

沈太醫重重一點頭。他就說嘛，以他行醫多年的經驗，絕不可能出錯！

他就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沈草兒氣呼呼瞪著他，心想外祖父再夸一句外人，就揪他胡子！

沈太醫故作正經地板著臉，用手護著胡子，咳咳兩聲，不敢說話了。

就這麼一個獨苗外孫了，惹不起啊。

燕明珠皺起了眉頭:“所以，江大夫，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既然用藥是對的，仁心堂醫又為何挑刺？

“郡主還請稍安勿躁。您的判斷是對的，府尹大人前些時確實得了風寒咳嗽。但……”頓了頓道，“府尹大人的病并非只有風寒咳嗽一種。他的咳疾除卻由天氣驟冷，六邪侵襲造的風寒咳嗽外，另有一層最本的原因。”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了。

燕明珠指甲掐了手心里:“江大夫，你什麼意思？”

蔣明向牛府尹:“府尹大人，還記得我剛才的問題嗎？在秋日咳疾前，你就已經長期出現倦手足心熱夜里盜汗，口干舌燥了吧？”

縱然是誰，聽見自己上將有大病都不能好。

牛府尹心里發沉:“是。”

蔣明道:“那便是了。由府尹大人闡述的病，及方才針灸的效果可見，府尹大人的肺虛弱，才是導致咳嗽的真正原因。”

見眾人都茫然著，蔣明繼續淡淡解釋道。

“倦手足心熱夜里盜汗，口干舌燥，都是肺虛損的征兆，只是府尹大人正值壯年，強壯，才讓疾病引而不發。直到前些時候天氣驟冷，牛府尹因肺虛損，染上了風寒咳嗽，驟發了咳疾。”

“郡主殿下，您對府尹大人的風寒咳嗽判斷很準，一切醫治步驟都很迅速。”

“但，您忽略掉了導致風寒咳疾的本原因。”

“這是治標不治本。”

這一句話出來，燕明珠面一變。

蔣明淡淡道:“而我說府尹大人危在旦夕，是因為據欽天監的預測，京城數日后，將會有一場暴雨，屆時將驟降天寒。以府尹大人的狀況，咳疾必然卷土復來，且因肺虛損已久，府尹大人已不堪重病。”

“屆時，病將會比如今兇險數倍，極有可能危及命。”

一席話后，仁心堂門口安靜了許久。

雖然蔣明已解釋得很清楚了，眾人表仍是云里霧里。

神醫說的字，他們都聽過，咋連在一起，就不知道是啥意思了咧。

不過不要，他們只用知道仁心堂神醫又是只憑一眼，就看出了病人的病，一如既往地很厲害就夠了。

對！

就是這樣。

牛府尹臉蒼白，半晌才出一個笑:“原來如此。”

他一陣一陣后怕。

若非神醫指出，他竟完全不知自己的病。

屆時病倒時都是糊涂的。

他嚨發干:“神醫，這都是您剛才看出來的？”

蔣明淡淡一笑:“有何不妥嗎？”

牛府尹搖頭:“無不妥無不妥無不妥。”

他只是有些慨。

在男子行醫的年代，口耳皆碑，憑本事打下‘京城第一神醫’之名的神醫，果然是不同尋常。

明珠郡主……還是差了些啊。

燕明珠手心一陣一陣發冷，幾乎站都站不穩了。

仁心堂神醫說出了原理后，就徹底懂了。

是真的錯了。

這個事實令難堪至極。

為了京城第一神醫的名譽，再三打仁心堂神醫，并無所不用其極地吹噓自己。

現在卻在大庭廣眾下，被神醫揪出了醫治病人的疏。

這一局，輸了。

以后就算再如何吹噓自己，如何讓人第一神醫，都無人會認同了。

大家只會記住醫不如仁心堂神醫。

蔣明未理會燕明珠表，亦無需理會。

是故意的。

燕明珠想當京城第一神醫，想榮譽與掌聲，隨怎麼吹去都與無關。

但不能打擾的正常生活。

惹了，是必定要報仇的。

，心眼小著呢。

蔣明見牛府尹神惴惴，笑著安道:“府尹大人，你也無需太過憂心。縱然病兇險，但只要已提前發現提早治療，必不會有大礙的。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在仁心堂抓了藥吃，一日三次，七日后再來仁心堂復診。”

牛府尹忙點頭答應。

覷著燕明珠神，他塞了一錠銀子，給蔣明手里，作為藥錢。

蔣明一笑，讓小徒弟收了。

小徒弟收了銀子，好奇地請教道:“師父，如牛府尹這種難以辨別原因的咳疾多嗎？”

蔣明道:“不太多。”

一群孩子們亦睜大了眼睛，求知若地著。

蔣明見此景，也來了教導。

作為游魂游世間近千年，看過太多病例，積累了太多經驗，有太多能教給孩子們的了。

”這種況在日常生活中見，但一旦遇上了，你們也一定要有辨別能力。”

“比如，我曾經上了一個案例，看似是每月咳，實際是天癸倒流，導致每月咳。”

孩子們發出驚呼。

蔣明摟著一個孩子，繼續道:“還有一個案例，那可是棘手極了。那孩子約莫兩三歲吧，腹瀉不止，無數個大夫看了都只當做是脾胃虛弱，拼命補他脾胃。可那孩子仍是越補越虛，后來來個了經驗老到的大夫，說這孩子是腎虛，于是又給這孩子開了補腎的藥。孩子吃了半個月，病有好轉，卻始終不能斷。后來在孩子快死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京城醫，看了一眼，就說這孩子是蟲癥導致的疾病，腎虛與腸胃虛弱都只是蟲癥的表象而已。”

“那大夫只開了一劑蟲癥藥，孩子就轉危為安了。”

孩子們發出了驚呼聲。

“天啊，還能夠這樣。”

“要是沒那醫，那孩子就完了吧？”

“真有趣！”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燕明珠腦袋里電火石一閃，忽然一個激靈，手腳冰涼起來。

想到了一個人。

——小公主。

小公主亦是腹瀉不止，宮里太醫都說是脾胃虛弱，開了藥都不好。

劍走偏鋒，開了補腎的藥。

小公主竟慢慢好了些。

但一連半個月了，小公主的病卻始終無法斷。

莫非也是這個原因。

……

這時，人群外一個藍圓帽的大太監匆匆跑了過來，低了聲音，對燕明珠急切道:“郡主殿下，可算找到您了。您趕回宮里一趟吧，可不得了了。”

“小公主，又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