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火辣辣的疼著，可是比起臉上的疼，心里的疼才最是讓難，難到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會委屈的落淚，可是卻發現眼眶空空的，沒有淚水，更沒有哽咽，平靜的連自己都愣了片刻。

緩緩放下捂著自己臉頰的手，顧湘兒安的對著上清玦笑笑，又對著顧庭搖了搖頭，“爹，湘兒知曉爹爹一直以來的信念，更知曉爹爹忠君國，可是……顧家守護的，當真是那高高在上的皇權嗎？”

“爹爹你去看看，出了這京都，淮北荊州接連遭難，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朝中撥下去的賑災款被貪污殆盡，百姓卻吃的是摻雜了篩糠發了霉的米。”

“戶部了太子的私庫，源源不斷的銀兩被送去太子府，進而被太子當做政治博弈的籌碼再送去給各個員，用以收買員的心，爹，這個國家，從上就爛了，上位者不思百姓疾苦，員忙于黨爭，誰看到了百姓的苦難，誰看到了那些冤假錯案？”

抑在心中的許久的話終是說了出來，那一刻，顧湘兒只覺自己激的子都在微微的抖著，所知曉的黑白對錯，從小學的是非善惡，容不得遮住自己的眼睛，看不見那些苦難。

深吸一口氣，在顧炎的震驚之中，顧湘兒緩緩道:“兒一直理解的顧家，并非是忠于皇權，而是守護大盛朝的黎民百姓，而如今民不聊生，員腐敗，皇帝昏庸，黨爭不斷，爹爹真的還要對這樣的大盛朝，愚忠嗎？”

迎上顧炎震驚的目，顧湘兒吐出一口濁氣，抑在心里許久的話，終是一腦的說了出來，知曉自己這些話顧炎可能會覺得離經叛道，因為他與并非是一個時代的人。

所學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顧炎則不同，他所知道的，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在顧湘兒的注視下，顧炎愣了片刻，方才擺擺手道:“我累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以后莫要再說了！”

他不想再辯論這些，在顧炎的心中，即便有朝一日他放棄手中的軍權也不要，即便皇帝不再重用他也罷，只是有一點，他自始至終都是忠心耿耿的。

可方才顧湘兒的一席話，卻讓他的心頭震。

看著撐著子坐在案前的顧炎，顧庭言又止的看了顧湘兒一眼，顧湘兒看懂了那眼神，他是想說，先別惹爹爹了，出來讓他冷靜一下。

顧湘兒深吸一口氣，直接無視了顧庭的目，轉走至案前，微微躬，“爹爹，若那是非黑白不再分明，湘兒會自辯善惡，絕不隨波逐流，讓污泥著了雙眼！”

語氣堅定，氣的顧炎抬手拿著一本書就扔了過來，顧湘兒嚇得閉上了眼睛，預料中的疼痛沒來，只有那淡淡的龍涎香圍繞在周遭，還有那輕緩的呼吸，一下下噴灑在自己的面頰上。

緩緩睜開眼睛，迎上那雙明亮的眼眸，看著那眼中毫不掩飾的驚喜，這下換愣住了。

“不怕，我在。”他淺淺一笑，輕輕握住了顧湘兒攥的拳頭，著那溫暖的手掌將自己的手包裹著，渾上下繃的神經也跟著放松下來。

顧炎原本就沒有舍得再真格的，手邊分明有硯臺，卻只扔了一本無關痛的書本過來，誰知即便是這一本小小的書，都有人擋在顧湘兒面前，將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頓時氣的胡子翹了起來，指著上清玦沒好氣的道:“瞧瞧，湘兒如今越發大膽了，都是你這個做夫君的慣的！如今我這做爹爹的教訓自己的兒，你還要攔著！”

顧炎是真的氣急了，指著上清玦的手都在抖，轉迎上顧炎惱怒的面龐，上清玦恭順的拱手，“父親，湘兒雖然言行大膽，然，所言，并無錯！”

啪！顧炎拍案而起，站直了子，眼中火苗團團簇簇，“你還要護著到什麼時候！瞧瞧如今被慣了什麼模樣，放眼整個大盛朝，哪個子像一樣！”

面對自家老爹的指責，上清玦一向乖順，顧湘兒卻是不住的，一把將人拉到自己的后，倔強的脾氣也跟著上來了，直視著自家老爹，“爹爹何必要牽連清玦，講的好似我未曾出嫁之前，爹爹便把我管教的多麼嚴苛一樣！”

“你……”顧炎被顧湘兒噎的說不出話來，又聽護犢子一般的繼續道:“況且，頂撞爹爹的是我，爹爹何故要牽連清玦？我是他娘子，他護著我才是應當，若有人一個磚頭砸過來，他無于衷，爹爹才該氣惱，自己是什麼眼，竟將兒嫁給這樣無無義的男子！”

講的好像有點道理！顧炎無語，一旁的顧庭看著父倆對峙，努力的憋著笑。

“如今清玦護著我，爹爹高興還來不及，怎麼還有責怪他的道理？”握住上清玦的手，顧湘兒直直的看向顧炎。

后者被說的啞口無言，可是口還悶悶的，一口氣沒有出來，抬眸正瞧見顧庭在一旁憋笑的模樣，頓時冷下臉來，“你妹妹這般頂撞父親，你這個做哥哥平日是如何做榜樣的！”

顧庭終于忍住了笑意，一臉懵的看向顧炎，他實在是搞不懂，為啥每次湘兒和爹爹爭執，倒霉的都是他？

出了書房，外頭不知何時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勢漸大，沉悶的覺卻仍舊未曾消散，可是方才與爹爹暢所言，顧湘兒這幾日憋悶的緒卻發泄了出來。

此刻倒是不覺得那般難了。

張開雙臂，站在廊下，迎著風，閉上眼睛，“清玦，那些話，我并非說說而已。”已經想過了，與其將一切都在別人手中，倒不如握在自己手里，主，去選擇要走的路。

他自后將環在懷中，“我知道！”

“那你不覺得……”不覺得我大逆不道，不覺得我癡人說夢嗎？

似是讀懂了顧湘兒的心思，上清玦輕笑一聲，“比起我這個生來就是大逆不道的人來說，湘兒的那些大逆不道，并不會嚇到我！相反……方才的湘兒，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