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上清玦復原位,顧家等于是如虎添翼,三皇子對他并非全然信任,防范著他,偏偏在這個時候,他這兒子居然還見那顧家的嫡。
跪在地上,明朗的脊背的筆直,抬眼看著自己的父王,沉聲道:“若父王所指事當日放過顧家嫡之事,兒子無錯!”
他一席話說的堅定,眼神更是好不躲閃的直視著旻王,直把旻王氣的渾抖,手指著明朗,口劇烈的起伏著,“無錯?你可知,如今進退兩難,都是因為你的一時婦人之仁?若上清玦投誠,何愁顧家不歸順?”
“從小為父便教導你,大事者,不可拘泥小節,不可存婦人之仁,為父的那些話,你竟是一句都未曾聽到心里去!”他當年,便是因為一時的心,才會在爭奪帝位的時候失利,從而被發配到封地。
說好聽了是封地,說難聽些,那不過是一囚他的牢房,剛剛到了封地的那幾年,他日日被人監視著,一舉一都被毫無保留的上報給當今的皇帝,甚至……甚至連他母妃去世,都未被允準回京奔喪。
他只能對著京都的方向長跪不起,以此,來還母妃對自己的生養之恩,從那時起,他便知曉,這世間,弱的人是立不住腳的,只會為別人欺的對象。
所以,他教導明朗不許弱,不許心存仁善,不許婦人之仁,卻未曾想,他還是壞了他的大事。
面對著旻王的惱怒,明朗并未著急分辨什麼,而是微微抬眸看著他,“父王,你當真覺得,以顧湘兒迫上清玦投誠,他便真的能夠一心一意幫助我們嗎?與其要一個不與我們一心之人,倒不如放他們一馬,反倒不至于與上清玦敵對。”
“你好大的膽子!如今當真是翅膀了!連你父親你都要教訓了不?”旻王隨手將書本扔了過來,明朗不躲不閃,生生接下了這一下。
“父王教導兒子知錯能改,善聽良策,為何父王偏要一意孤行?此刻,我們在京都基未穩,若與顧家為敵,得不償失!”明朗堅持自己的觀點,一席話說的痛心疾首。
他知道自己父親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更清楚他剛剛出生那幾年,一家人戰戰兢兢,京都但凡來一位使臣,母親都會小心翼翼的將他藏起來,甚至與心腹之人代后事。
大一點,母親會告訴他,若父親赴死,絕不獨活,這樣的提心吊膽的日子,整整十來年,那些年,他從未見父親笑過,而母親亦是日日懸心,憂思過度早早便撒手人寰,這些,他都記得清楚。
深吸一口氣,明朗抬眸看著旻王,“父親所謀是大事,切不可因為一時的仇恨而誤了大事,父親,明朗是旻王府的明朗,明朗絕對不會忘記仇恨,兒子與父親一樣,想要報仇雪恨!”
眼前的人一字一句,澆滅了旻王的怒意,他緩緩站起來,影落寞孤寂,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起來吧!”背對著明朗,旻王仰頭看著今夜的月,月皎潔,亦如當年,只是時匆匆,他早已經從年輕狂,走至兩鬢生白,這幾十年的囚,他失去了太多。
母妃……外公家……還有他所之人,一個個離他而去,這麼多年,他茍延殘,為的,便是將那人珍視的天下傾覆了!以告他在意之人。
明朗起,看著父親眼底的滄桑,心中一陣難,“父王所愿,兒子一定幫父王實現!兒子保證!”
他一字一句說的堅定,旻王聞言回眸看他,明朗神堅毅,直直的看著旻王,這些年,對于這個兒子,他自知虧待了太多,嘆口氣,旻王上前拍了拍明朗的肩膀,“朗兒,不管什麼時候,都別忘記,你我上背負著的使命!”
明朗點點頭,他不會忘記,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顧湘兒回到將軍府的時候,上清玦已經在院子里看書了,他就坐在那棵巨大的桂花樹下,垂眸靜靜地看著書,落葉飄落在他的肩頭,他也未曾察覺。
風拂過,吹起他耳畔的發,安靜而又好。
顧湘兒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還未走到近前,便聽他含笑道:“娘子還是這麼頑皮,我是否應該配合一下?”
顧湘兒一愣,撇撇,不甘心的坐在了他的邊,湊上前詢問,“看什麼書呢?看的這樣不認真,我都沒發出響,你便知曉了!”
言語間帶了幾分打趣的意味,惹的上清玦忍俊不的笑了笑,手了的鼻尖,言語卻極為認真,“并非是我看的不認真,而是娘子出現,這書中容,便不及眼前人了!”
“油舌!給我瞧瞧,清玦又在看什麼!”手拿過他手里的書本,瞧著上面晦難懂的文言文,不興趣的又扔給了他。
看他眼中笑意漸濃,顧湘兒臉上燙的厲害,深吸一口氣,撇道:“我不是看不懂,就是覺得沒意思罷了!”
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因為解釋了,某人眼里的笑意更濃了些,明顯不相信說的這些話。
顧湘兒被那雙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睛盯著,只覺得心中一陣發虛,忙轉移話題道:“今日第一天早朝,覺如何?”
上清玦聞言仔細想了想,“除了許多公文需要理,與從前無異,只是……”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引得顧湘兒一臉好奇,這才緩緩道:“只是這段時間與娘子日日在一慣了,突然分開,時時刻刻,都在想你。”
風拂過耳畔,帶著清涼,顧湘兒卻因為眼前人的話而覺心中熱乎乎的,垂下眼眸,背過去,“這樣的話,上公子是否從前也與旁的姑娘說過?若不曾,怎說的這樣順口!這樣……人心思。”
承認自己敗了,在他那雙溫的能夠滴出水來的眸子的注視下,輸得一敗涂地。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能力,他站在哪里,天然就會讓你生出許多的關切來,只要一個眼神,便會讓你心不已,別人的千言萬語,有時卻不及他的一個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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