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瑤愣住，沒想到沉穩敦厚的外祖父也有如此脾氣的一面，剛想說什麼便被林世昭打斷了。

“祖父，您這樣可要嚇到表妹了，咱們閔南堂又不是土匪窩，您看您呀。”林世昭無奈的搖了搖頭，從林旭手里接過玉佩塞進史云瑤的手里。

“你就當這是閔南堂的一點心意，祖父那一輩是在民間發家的，我小時候聽祖父的兄弟們講故事，他們最落魄的時候還是靠江南九大州的好心人給養活的，眼下江南出事了，閔南堂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說法。”

林世昭目澄澈，“人點滴恩惠應當涌泉相報，表妹就不要再推辭了。”

“好，那我先代江南的百姓謝過祖父和舅父了。”史云瑤朝著林家父子一拜。

史太師也開始著手吩咐家中的小廝丫鬟去收拾打點行禮。

他命人展開地圖，用幾個木質小旗子將江南的九州點出來，表凝重。

“眼下江南的況刻不容緩了，錢大人不幸離世，岳州現在肯定一鍋粥，況且那里從古至今就有山匪作，瑤瑤的第一站就不太平啊。”

“山匪？”史云瑤歪著頭奇怪的問道，“若是有山匪，岳州知府的錢大人應該早就呈報給朝廷，讓圣上派人剿滅才對，可兒從未聽父親提起過啊。”

林旭挲著下走到地圖旁邊，“這還真不怪你父親，岳州的山匪也是頗有講究的一群人，亦正亦邪，不可一棒子打死。”

聽了林旭的解釋，史云瑤好像是懂了什麼，可覺更加糊涂了。

“亦正亦邪？難道錢大人也是這群山匪的人？”史云瑤福至心靈，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想到這里。

史太師哭笑不得，連忙搖頭，“還好是在府里，這要是在外面，瑤瑤定要攤上個污蔑朝廷命的罪名。”

他用一直未開封的狼毫順著地圖上的山脈憑空圈了出來，“岳州算半個山城，兩面環山，西面是臨州、南邊是翟州，北邊和東邊都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岳山。”

“這座山的山匪崗寨，從太祖年間就有了，有人說是前朝不愿投降的將軍帶領小部分士兵逃到這里安營扎寨，還有人說是前朝的皇子……關于崗寨的起源眾說紛紜，不過可以證明的是，他們每一代的寨主都會頭戴面手了得。”

史太師仿佛陷回憶一般，雙手撐著桌面細細道來，“錢知府之所以不上報朝廷剿滅崗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岳州的百姓不愿意。”

史云瑤震驚了，下意識的重復道，“百姓不愿意？難道這群山匪比父母和朝廷對他們還好？”

不得不說，史云瑤的第六真的是出奇的準了。

一家人散去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岑娘靠在史太師懷里著發脹的額角說道，“瑤瑤明天一早走恐怕是來不及了，行禮還沒收拾，這可如何是好。”

史云瑤淺笑，“娘不必擔心，我和表格已經把下江南的時間定在了明天黃昏，況且不我這邊沒準備好，宣太妃那邊估計也沒幫唐王準備好東西。”

林世勛一聽到史云瑤提起唐王就無語，他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宣太妃應該會多找幾個人照顧唐王吧，畢竟到了江南，大家都要忙起來，沒人有空陪他玩。”

他目有些擔憂，“我怕他孩子心貪玩，鼠疫可不會繞著皇親國戚走。”

史云瑤擰眉，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最近一段時間，自家表哥對唐王的意見很大，之前只是在背后說一說，眼下已經拿到明面上來了。

“更關鍵的是沒有好大夫和足夠的草藥。”轉頭看向史太師，“父親，我想從宮中調以往有經驗的太醫，您看有可推舉的人嗎？”

史太師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聊城中的人，我不說你大概也清楚，更何況太醫院也有攝政王的人手，他們未必就不知道江南的況。”

“太醫院的太醫幾乎都是父父子子、一脈相承，有許多老太醫幾乎是在宮里養老的狀態，眼下在這種節骨眼上，能主請纓的太醫微乎其微。”史太師長嘆了一口氣。

“再想挑幾個能與瑤瑤醫一較高下的，更是麟角了。”

林世昭挲著自己的下，“民間的大夫也不是不行，但是針對鼠疫這樣的病癥，好像太醫更拿手一些，如果他們實在都推不想去江南，那這件事就很棘手了。”

史云瑤雙手挲著林旭給的玉佩，“普通的大夫和醫比起來，差的就是經驗，雖然經驗可以積累，但是眼下明顯沒有給我們慢慢想辦法的時間。”

側頭與史太師對視了一眼，“如若太醫院真的想袖手旁觀，那也就只能那麼辦了。”

史太師捻了捻胡須，“雖然為父不贊你這樣的手段，但是特殊時期，也只好特殊對待了。”

林世昭茫然的看著史云瑤，不知道父倆在打什麼啞謎，正當他想問的時候，史云瑤再次出言打斷了他。

“父親，時辰很晚了，您該休息了，明天還要上朝應付攝政王，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才行。”史云瑤朝著史太師盈盈一拜，送走了這位殫竭慮的老父親。

轉過頭，目定定的看著林世昭。

后者下意識的了自己的臉頰，“怎麼了？是我臉上有東西？”

“表妹，你今天已經這樣盯我兩次了，有什麼話直說就可以，何必直勾勾的看人，怪瘆得慌的。”林世昭有些為難的看著史云瑤。

幾個呼吸間，史云瑤做出了決斷，“表哥，我們是表兄妹，從某些角度上來說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有話就直說了。”

林世昭點了點頭，“這對了嘛，你剛給吞吞吐吐的還不讓我說話……”

“表哥，非常不喜歡唐王嗎？”史云瑤切中要害，目依舊停留在林世昭臉上，想捕捉到他所有的細節表。

林世昭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這要看唐王到底是什麼人？”

“還請表哥直言。”史云瑤不想打太極，直接了當的問道。

“他是皇親國戚，我沒話說；他若是我妹夫，我是不滿意的。”林世昭目坦的看著史云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