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

“是。”

況錚應了一聲，角起一抹笑來，他牽著燕歡坐到桌前，將的手攏在掌心，之后才道：

“呼延灼有些能耐，立下累累戰功，倒當真憑自己的本事，奪下了兩座城池。”

他們近日一直忙著趕路。

人多的地方，自都要避開。

這些消息。

燕歡還是第一次聽得，自頗有些驚訝。

呼延灼本事不小。

但卻連也沒想到，他的作和反應，都會這般快。

“倒是個梟雄。”

“雖只是在城里掠奪了一番，就率兵退去，但也讓朝廷震怒，軍心不安，之后的仗還未打，就已經敗下了三。”

況錚微微頷首，道：

“怕是連楚玉都未想到，連公主都送過去和親，邊關卻還未安穩，反倒鬧的更厲害了。”

燕歡微皺了眉。

指尖輕點著況錚的掌心。

盯著搖曳的燭火，將前因后果，都在腦中細細理清。

沉半晌后。

燕歡才向況錚，道：

“新皇登基，塞外尚不清楚他的本事，先且派些小部族里的散兵游勇試探，就算被發現了，也大可將責任推出去。楚玉就算是心中暗恨，也只能接這個說辭，將悶虧吃下。”

“當他們發現，此時的靖楚國力空虛，新皇未將憂徹底徹除，對于外患，自也不會有多空閑去解決。”

“這等好的機會，塞外...不，呼延灼這等的聰明人，自不會錯過。”

他們一言一語。

將近來發生的事，都猜了個干凈。

楚玉都親自前往了邊關，定來最近過的相當之惱。

他這皇位好不容易才坐上。

自不愿意，坐不穩當。

邊關戰事起。

楚玉怕是再也沒心思，尋燕歡了。

見燕歡似有出神，況錚輕了指尖，嗓音下，道：

“莫要想他。”

他俯挨近了些。

墨發蹭過燕歡的側頰。

況錚虛虛抱著，在耳畔，以極輕微的聲響，道：

“歡，我會醋的。”

燕歡曾同楚玉走的頗近。

也被滿靖楚風雨的尋過。

既知對楚玉毫無心意。

況錚卻仍在意的很。

火燭不休。

映在燕歡的眼底，勾起一片欣喜的焰。

垂了眸，長睫不休。

“況錚，莫要在乎什麼楚玉，我最為歡喜的人，唯有你。”

況錚一愣。

手臂在瞬間變得有些僵。

接著，又被一汪暖融融的心水護熱。

他沒敢去看燕歡。

生怕自己此時的神嚇到。

數不清的歡喜都盈在心口。

況錚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將抱的更了些，以極為虔誠的姿態，一聲聲喚著的名字：

“歡。”

他從不信神佛。

更對于鬼神之說。

毫無在意。

但況錚這一刻，卻無比想要謝上蒼，能讓他遇見燕歡。

在靠著裝瘋賣傻，才得以生存的那些時日。

唯有燕歡。

才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亮。

“歡...”

他闔了眼。

將眸底那些神，都盡數斂下。

燕歡側眸去一眼。

見不到況錚的神。

只能抬起手，在他的背上輕拍了兩下。

城中封鎖。

他們離不走。

但還未過幾日。

燕歡才剛起了床。

便聽一陣喧鬧的聲響。

過去將窗嵌開一條隙。

見兵攔路。

將百姓都阻在一旁。

沒過多大一會兒。

遠遠便見一隊明黃車輦。

況錚不知何時，走到了燕歡側，同他一起向下去。

居高臨下。

自能多見不。

燕歡將窗關的更窄了些，只留下一條細，這才張口接過況錚遞來的紅豆糕。

手捧熱茶。

氤氳升騰的熱氣呼在面龐。

暈開一片淡紅。

燕歡才一個垂眸的功夫，再次抬眼時，便見了楚玉。

他一龍袍。

氣度已然同之前截然不同。

只是略略消瘦了些。

不過半眼的功夫，楚玉竟向著的方向了過來。

他分明瞧不見燕歡。

最多。

可窺見一縷長發。

然不知為何。

楚玉心頭，竟到了一陣微妙的悸。

他還來不及去思索。

那扇窗，已被關合。

而楚玉也被周遭的叩拜聲，引走了吸引力。

“真未想到，居然還有再見的一日。”

燕歡輕嘆一聲。

雖關了窗，外面傳來的響，卻仍然清晰無比。

況錚為重新填滿了茶，道：

“等他出了城，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是啊。”

燕歡單手托腮，想著方才那一眼，心底到底有些放不下。

再次向外看了一眼。

等著明黃車輦遠去，才同況錚道：

“我們換一間客棧休息吧。”

都已走到這一步。

自該謹慎為上。

縱使只有不到一的可能，燕歡亦不想冒險。

似真為多想了一般。

直到天黑。

小客棧里也是風平浪靜。

皇上途經此，全城戒嚴。

連被困在城里面，想要出門討口酒喝，看點熱鬧的的漢子。

都只能在大堂角落里，捧著一壺溫酒，連連瞥著外頭的天。

等著戒嚴的時辰將到。

他們可都得趕回去家里面。

若被抓著。

可是要挨板子的。

店小二在角落的桌子里，打著呵欠。

聽到大門傳來聲響。

他連忙起了，見了兩個黑男子，便招呼道：

“二位客，想來點什麼？我們小店里的汾酒，可是又烈又香，十里八村都出名呢！”

“隨便上些什麼吧。”

走在前面，頭戴斗笠的男子隨意擺擺手，丟了一錠銀子過去。

小二手接過，眼睛一亮，連忙道：

“好的好，二位隨意坐。”

他們挑了個雖在角落，卻能看清全客棧的位置。

形瘦小的男子拿出帕子，將桌面仔細拭了一番，之后才左右張了一圈，輕聲問：

“主子，這都是第三間客棧了，您到底是想要找什麼？可要奴才派人...”

“不必如此。”

他聲音一頓，被斗笠遮住的黑眸閃過一懷，道：

“我不過，是想到走走罷了。”

這地方也不算大。

也沒什麼景致。

跟京城更是沒得比。

為何還忽然對這地方，生出了在意來？

瘦小男子雖不解，但也不敢問出口，只勸道：

“這一路以來，主子太過勞累，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并未理會他的話。

在小二端來汾酒時。

楚玉忽然問：

“你可見過，一個姑娘？”

他這話一出口。

旁跟隨的小廝，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怪不得今日的楚玉如此反常。

原又是因為長平郡主。

他真是不解。

靖楚的帝王的一片深，是何等寶貴珍惜之。

怕是比天上的月亮。

都更要難得幾分。

然長平郡主卻全然不在意。

甚至還離開了京城。

怪不得傳言都說，長平郡主冷漠狠厲，還真是如此！

小廝心里面念叨了不。

卻也留神，聽著小二的回話。

然小二愣了會兒，一臉疑地問：

“什麼姑娘？”

這說的沒頭沒尾。

他哪里能懂是什麼意思。

但他這副愣頭愣腦的模樣，看得小廝一肚子火，正出聲呵斥，就聽楚玉道：

“大概這麼高，模樣極為出眾，是你看過一眼，就再難以忘掉的長相。”

他虛虛比了下。

但這形容。

讓小二更滿頭霧水。

“客，我們這小客棧，哪能有什麼漂亮姑娘啊？就算是有姑娘在這住，也都是了親的婦人，再說那模樣也不好看。”

楚玉嘆息一聲，指腹過額角，道

“算了，你下去吧。”

“哎！”

小二應了一聲，將巾甩到肩頭，快步離去。

只留下楚玉，以及一臉言又止的小廝。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壯著膽子，輕聲道：

“主子，長平郡主那般貴的人，不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吧？”

楚玉垂著眼，端起杯冷酒，一口飲盡。

之前那一眼。

本就可能是錯覺。

再說他本就未看到太多。

只憑著覺，就認定燕歡在此，也太過荒謬了些。

更許是...

他當真有些想念了。

“說離開就離開，連句話都不留，你是狠心，還是覺著對我，本沒有什麼想說的？”

楚玉的嗓音極輕。

連坐在他邊的小廝，都未能聽得清楚。

他只，窺得一風聲。

卻帶著怒和怨。

以及被藏的極深的悲憫。

小廝不敢開口，本勸阻楚玉，不該飲這客棧里雜酒。

但察得冷意，他話頓在頭，連忙手為楚玉倒滿了酒。

楚玉并未留太久。

一壺酒喝完。

他便轉離去。

小二得了不的賞錢，實在高興的，將他們送到了門前，又長了脖子，不舍的了幾眼。

這等大方的客人。

當真稀罕。

不過他近來運氣不錯，樓上住著的那對夫婦，出手也是闊綽的很。

小二心里正著，一轉過，就見一穿素，微黑的婦人，站在他后不遠。

正著那兩個男子離開的方向，眉頭微皺，似有些出神一般。

還真是說曹，曹就到。

小二方才心里正念的叨著那對夫婦。

結果婦人就忽然出現。

他著手，賠笑道：

“客，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想問小哥討些熱水。”

燕歡收回了目，將茶壺遞了過去，笑道：

“這是什麼人？天都已經黑了，還戴著斗笠，真是夠奇怪的。”

“是啊！”

小二拿著茶壺去添水，聽了燕歡的話，也覺著那二人奇怪的很，便順口道：

“還問我見沒見過什麼漂亮姑娘，當真是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