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想請七皇子幫忙。”

既都是人了，燕歡也沒多同他客氣，很是干脆地道：

“且此事萬分重大，還請七皇子無論如何，都要幫我這一次。”

說的利落。

楚玉也在短暫的驚愕后，立刻正了神，道：

“你這難得向我開口一次，我自然要幫你。”

“那我就先謝過殿下了。”

馬車狹窄，勻不開來，但燕仍是低了頭，面上一片的鄭重之。

楚玉苦笑一聲，道：

“何必同我說這些，反倒又是生分了。且不說你我之間的，就我欠你的人，已是太多了，能稍稍還你一些，我這心里，也能得些安穩。”

“這忙現在還不大好說，得需等到正月十五才行。”

“上元節？”

“是。”

燕歡沒再多說。

而楚玉看出不打算接著些之后，也沒繼續問下去，而是轉了話題，笑問道：

“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會在此？”

他一臉的神。

問話之后，就閉口不言。

認真起了燕歡。

仿是真想要猜出一個答案似的。

然燕歡只輕掃了楚玉一眼，便道：

“既是被皇上召進宮的，那所為...是欽天監？”

楚玉一愣。

進而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本是想要燕歡猜一猜，來緩和些氣氛。

卻沒想到。

這一張口。

不僅說出了他出現在這的緣由，就連皇上尋他的意圖，都講了出來。

“你怎麼都知曉了？”

燕歡搖了搖頭，道：

“欽天監正使在府中溺亡，不過是昨個的事兒，皇上今日找你，還哪里會有什麼其他的可能？”

“你這消息，倒是真的靈通。”

欽天監正使溺亡的消息，楚玉還未來得及告知燕歡，卻已經知道了。

且今日早早進了宮。

待到此時才離開。

哪里會有知曉消息的途徑。

怕不是昨日，事一出之后，就已經收到了報。

不過一瞬，楚玉就想到了不，他倒也沒多問，點了點頭，道：

“父皇召我進宮，就是為了此事，與我一同進宮的，還有三皇兄及八皇弟。”

“欽天監正使的位置，鄭秋實可是拿著了？”

楚玉長長出了口氣，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快意。

“是！”

“不錯。”

燕歡微微頷首，面上也是出一抹喜。

欽天監正使原是楚霽埋下的棋子。

就是用來，和虞憐錦相互配合，以便于徹底掌控住皇上。

但此時。

欽天監正使死在了自己的府里。

而燕歡，也為虞憐錦找了些好麻煩。

楚霽的兩枚棋，可都不如往常好用。

“父皇對鄭秋實，還是信任的很，他調配的那些丹丸，也都在服著。”

又嘈雜的聲響傳來，楚玉起車簾，見正在過鬧市，他也不急，等著走到僻靜之，才繼續道：

“另外，鄭秋實向父皇請命，要尋一些方士進宮，來為父皇煉藥。”

“皇上允了？”

“允了。”

楚玉輕嘆了一聲，眼眸當中閃過一復雜的幽。

他沉默好半晌。

才接著道：

“父皇現在，是真的老了，竟連這些邪魔外道的東西，都深信不疑。”

分明鄭秋實是楚玉埋下的種子。

但親眼看著皇上衰敗蒼老，不管是還是謀略，都再不復從前。

和記憶當中那個強大無匹的父皇，已是徹底了兩個人。

楚玉心里百味雜全。

既是快哉。

又不免，有些悲哀在。

“尋常人都不愿死去，更何況是坐擁整個靖楚的帝皇了。”

燕歡搖了搖頭，似是并不認同楚玉的話，道：

“他那至高無上的龍椅，代表著尊崇和無上的地位，你當皇上真愿意，給你們這些人來繼承？”

“他若是愿意，此刻早早就退位了。”

楚玉搖頭一笑。

也知方才所想的這些，有些過于的虛偽了。

即使不忍。

他該做的事一樣未落。

何必還要自艾自憐，反倒浪費心思。

“虞妃對你，可是在意的很。”楚玉俯下，湊的離燕歡近了些，盯著冷淡的眉眼，他道：“今個，可是遭了危？”

馬車本就算不上寬敞。

楚玉一主上前，更是讓彼此之間，本就不算是遠的間距，變得更加親近了不。

燕歡一睜眼，就能見到他專注的眸。

帶著言語無法形容的復雜。

似是喜。

又仿悲。

然而更多的，還是足以被輕易品得的無奈。

“是有了些，但也沒什麼大礙。”

燕歡并未后退，沉靜的眸和楚玉四目相對，道：

“不過對你來說，可是個麻煩。”

楚玉一怔。

不過轉瞬之間。

他就明白了燕歡的意思。

“你是說...”

“七皇子既幫了我，我自然也不會白讓七皇子費心。”燕歡打斷他的話，繼續道：“宮里的狀況的很，淑妃娘娘還是不蹚渾水的好，只需瞧著風聲，跟著添把火就夠了。”

楚玉皺起的眉微微松緩。

似是只聽燕歡的話，就放下了心一般。

“你有把握，對付那虞妃？此時可是寵的，且這般針對你，日后定也安生不得，你定要萬分小心才行。”

他眼里既有擔憂，又存關懷。

仿是真在顧慮燕歡，會不會因此遇危一般。

楚玉的對心意，已漸漸撥開云霧。

卻是連他自己。

都未能想到的深厚。

楚玉從未曾想到。

在和燕歡的易與謀當中，他竟會了真心。

“我知曉。”

燕歡避了楚玉的目，道：

“要對付虞妃的，并不是我，所以你也無需擔憂，只要讓鄭秋實那邊，再加快些作就好。”

“好。”

“你若是不抓一些，到時候被楚霽搶先一步，被的可就是我們了。”

“你認為，他想要手了？”

“原應是沒這麼快的。”燕歡搖了搖頭，靠上冰冷的車廂，微闔著眼，道：“但他的棋子已被拔的太多，耽擱下去，對他沒有半點好。”

“我明白了。”

楚玉深吸了口氣。

他盯著燕歡疊的荑，猶豫了許久，才仿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輕輕握住了的手。

“等到一切告一段落，你打算如何？”

燕歡睜開眼。

本出手，但楚玉握的極，也不知是張還是如何，連掌心都滲出了幾滴薄汗。

他仍在注視著燕歡。

溫潤的面上，罕見的浮現了一抹張之。

燕歡沉默了半晌，道：

“我也還不知曉，只不過...那宮墻太高太厚，注定和我沒有緣分。”

楚玉是個聰明人。

哪里能聽不懂燕歡的暗意。

趁著他出神的空檔，燕歡拂開他的手，起車簾，道：

“七皇子，不送了。”

汾月和真聽到的聲音，立刻將馬車停在了路旁。

同時轉過頭，兩雙眼一同向了楚玉。

雖未開口。

卻都是寫了滿臉無言的催促。

楚玉暗嘆一聲。

這答案對他來說，當真是不算陌生了。

更是談不上意外一說。

早知燕歡會拒絕，楚玉卻仍是不愿死心。

他終歸，還是想要再試一試的。

“送七皇子。”

燕歡再次道了一句，便不去看楚玉。

只低垂著眼。

仿是在思索著什麼一般。

楚玉已是自討了沒趣，總不好多留，他嘆息了一聲，邁步下了馬車。

他前腳才一離去。

真便手疾眼快的甩起了馬鞭。

而汾月也鉆進了車廂當中。

很快。

馬車便消失在了楚玉的視線當中。

“想的倒是。”

真揮著馬鞭，回眸掃了一眼，見沒了楚玉的影子，小聲嘀咕道：

“這是讓主子落在皇宮，給他幫一輩子的忙不？”

隔著車簾。

他的聲響也傳到了汾月耳中。

輕笑了一聲，道：

“你這倒是碎的很，是不想讓主子幫七皇子，還是不愿意去當太監？”

“汾月！”

真大怒，背著，用力敲了兩下車簾。

“你這人的心，怎就壞這個模樣！”

汾月沒理會。

掖好了車簾，才向燕歡，道：

“主子，你想讓七皇子幫的，可是有關于六公主一事？”

“嗯。”

燕歡微微頷首，道：

“有他幫忙，能省下不的麻煩。”

汾月了然地點了點頭，接著出了一副猶豫的神，翕著，卻是好半晌，都未再開口。

看出的猶豫，燕歡道：

“你直言就好，無需這般斟酌。”

“主子，那七皇子所說的...”

汾月輕嘆了一聲，聽著驟然變慢的車響，緩緩道：

“可是真心？”

“應是。”

燕歡并未瞞。

面上的神，仍是一片淡然。

真心也好。

假意也罷。

和楚玉終究不是一路人。

還何須在意太多。

汾月點點頭，已是知了燕歡的心意，并未再說些什麼。

只是真。

在回了丞相府后，忍不住出聲問道：

“主子，那七皇子應能讓你當皇后的，你當真...不心嗎？”

這直白的話，倒真是只有真才能說得出來。

汾月想要阻止。

卻是來不及了。

只能狠狠瞪了真一眼。

后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然后轉過頭，聚會神的等著回答。

不止是真。

連從胡，都多看了燕歡幾眼。

離去的腳步一頓，似是也想要聽一聽，親口講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