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琴這話一出,顧君澤明顯怔了一下!
首都的條件比這里好上一百倍、一千倍,他以為不會猶豫,就會跟自己一起離開呢,沒想到……
不過這也正常。
顧君澤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恍惚了一下。
當年的許清琴,也是如現在這般清高傲氣,如何十年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唯有,一直沒變。
“清琴,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惜年考慮啊,”顧君澤輕嘆一聲,勸道:“我聽說惜年的學習績很好,每次考試都排年級前幾?可鎮上的教育資源跟首都比,跟天上地下沒什麼兩樣兒,惜年在鎮上考第一,可跟首都的孩子們一比,也就能考個中等罷了,你知道嗎?首都的孩子在他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學習外語了。”
許清琴怔了怔。
“惜年現在已經落后了人家一大截,等他再大些,落下的知識會更多,到時候,他就被耽誤了,”顧君澤苦口婆心地勸道:“更何況,我們一家人都在首都,不是很好嗎?”
許清琴的眼神波了一下:“……君澤。”
開口,聲音很輕:“這些年來,我一直當你去世了。”
顧君澤形微頓。
“我習慣了在這里生活,也習慣了沒有丈夫,”許清琴抿了抿,說:“你突然出現,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氣氛一時冷凝下來。
半晌,顧君澤終于開口,聲音幽幽:“……你在怪我嗎?”
“當然不是!”
許清琴連忙解釋:“我怎麼會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娘家弟弟,你又有什麼錯?可事已經發生了,我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你讓我去首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下去。”
“你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顧君澤揚聲道:“你想在家,我就養你,你想工作,我也支持!這樣也不行嗎!”毣趣閱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抱歉,我剛才失態了。”
許清琴也不再吭聲。
“惜年呢?”顧君澤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顧惜年:“你怎麼想?”
顧惜年定定地看著他,說:“我想給娘治病。”
顧君澤的眼底劃過一抹贊賞,正好說話,就聽到面前消瘦的小年繼續說道:“但我也想在這里生活。”
“什麼?”
“這里雖然不富裕,但我養活得起自己,也養得了娘,”顧惜年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需要去首都。”
顧君澤的眉頭輕擰了一下,他抬眼看他,突然笑了:“你還是太小了。”
十幾歲的年,連臨城都沒出過,自然不知道首都的好。
他要是去過了首都,怕是再也不想回到這小小的山村了!
“不急,”顧君澤了眉心,說:“我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你慢慢考慮,等你考慮清楚了,我再帶著你離開。”
顧惜年看著他,眼神漠然,心道,這人……好會自說自話。
不止如此,他說話時的態度也很讓人厭惡,總是帶一居高臨下的勁兒,好像他和娘不是他的妻兒,而是不懂事且沒見過世面的下屬一般。
許清琴張了張,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顧惜年打斷了。
“我不想走,”他再一次重復道。
“嗯?”顧君澤抬眼:“為什麼?”
顧惜年沒說話。
不為什麼,主要是不太信任你。
他不覺得眼前這個人能真心待他和娘好,也不覺得他會如他所說的那樣照顧娘的、還培養自己材。
他對他有著出于本能的防備。
更何況,他也確實舍不得安家村。
他垂下眸子,掩住了自己眼底的緒。
“舍不得?”顧君澤挑眉:“你舍不得這里的朋友?”
顧惜年沒說話。
“惜年,你要知道,很多友誼都是階段的,你現在跟他是朋友,可過段時間,你就要認識新的人,這一批朋友也會被你丟下,你要學會割舍,”顧君澤輕聲說:“更何況,你的朋友應該也希你過得更好不是?”
說著,他看向了許清琴:“我知道我的突然出現,會讓你很不適應,我想好了,你們去首都后,可以單獨住在一棟樓里,等逢年過節,我們見上一面,也是一樣,這樣一來,你也不用不適應了,你覺得呢?”
這個提議雖然比先前要強一些,但到底還是不足以讓許清琴心。
……并不想完全依靠著顧君澤生活。
顧君澤看出了許清琴臉上的猶豫,忍不住了作痛的太。
煩。
這個人在想什麼?
他的提議還不夠周全嗎?
還想怎麼樣?
“還是那句話,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惜年的未來考慮,他還小,他的未來有無數可能,”顧君澤開口:“你不會希他不讀書,只靠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生活吧?”
“不會,”許清琴抬眼,正道:“我會供他讀書。”
“怎麼供?”
顧君澤看:“初中高中不比小學,他沒有時間進山,也沒有時間種地,只能在學校里學習,你確定自己供得起他嗎?如果供不起,又該怎麼辦?”
許清琴啞然。
眼看著有所容,顧君澤不自覺地緩和了語氣:“更何況,你的也不好,去了首都后,我們也有時間給你看病不是?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吧,我不急著走。”
說著,他起:“家里的飯菜是不是要熱一下?”
“我來吧,”許清琴連忙道:“你先進屋坐一會兒,我去做飯。”
顧惜年也到了外屋,手腳麻利地燒起了火。
顧君澤一直看著他,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兒子真的不一般,小小年紀干活竟然如此勤快,他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遠不如他。
而且學習還好。
他心道,自己終于后繼有人了。
此時已是冬天,家里只有土豆、白菜這樣抗凍的菜,許清琴做了兩道,就將其端上桌。
顧君澤這些年吃慣了山珍海味,乍一吃苞米碴子,還是有些不適應,只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
一頓飯吃完,他才拎著早已經準備好的禮盒,朝安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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