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安二丫忐忑地看了眼老二媳婦的背影,然后又握住了安大丫的手,小聲說:“姐,娘好像生氣了,咋辦啊?”
安大丫垂著眸子,沒說話。
這兩年,跟娘的隔閡越來越重,幾乎很有心平氣和地說話的時候,一看到,就不自覺地回憶起不讓自己讀書、說孩兒讀書沒用時的場景。
不恨,可怪還是有的。
尤其是看到大娘對安桃的溫和三嬸對孩子的護之后,更是很難保持自己平和的心。
同樣都是安家的孩子,怎麼自己和兩個妹妹就這麼苦?
明明安杏兒也是娃,三嬸也重男輕,可安杏兒從來沒有因為別而挨過三嬸的罵,更沒有因為別而半路輟學的可能。
生活在苦難中的人,從來都只有自己和妹妹。
抿著發白的,沉默地跟在老二媳婦的后。
不知道為什麼,老二媳婦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安大丫看在眼里,卻沒有吭聲,依舊沉默著往前走。
一路無言。
好不容易到了家,老二媳婦又自顧自地打開倉房,招呼著家里人將蒸籠搬進屋,一邊搬,一邊還不忘小聲嘀咕:“小白眼狼……”
秦香秀看一眼,無奈道:“你啊,今天不讓上學,明天不讓進城,張口閉口都是打,人孩子心里能舒坦嗎?”
“有啥不舒坦的?”
老二媳婦臉漲紅,像是心虛,又像是不服氣:“我再怎麼樣,也供讀書了!還從來沒打過!過得多自在啊!哪像我小時候天挨打,還不讓上學啊!我要是,不知道得高興什麼樣呢!”
“所以你想讓大丫跟你一樣,長大以后都記恨娘嗎?”
老二媳婦被噎了一下,不吭聲了。毣趣閱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嘀咕:“我又不指養老!要是下一胎是個兒子,我后半輩子就有指了!”
話雖這麼說,但心里卻清楚,自己這輩子怕是不能有兒子了。
一是生不出,二是忙著掙錢,實在沒時間帶娃。
這樣想著,老二媳婦罕見地有些茫然。
要是不生孩子了,后半輩子還能指誰啊?
大丫頭跟自己不親,二丫頭又蠢又拙,三丫頭話都不會說……越想越煩,干脆不再細想,說:“提起這個,我就鬧心,別說了!干活兒!”
說著,又埋頭苦干起來。
秦香秀無奈搖頭,不說話了。
另一邊,老三媳婦也抱著安小寶走進了安家老院。
剛一進來,安小寶就喊了起來:“!!”
“來了來了!”
安老太剛忙從倉房里走出來,里罵罵咧咧:“你魂呢你?!”
這些日子,沒有跟著大房二房去鎮上賣貨,而是待在安家屯看家,沒辦法,家里活兒多,放不得,正好忙活了一整年,早就累了,還不如歇息幾天,為了過些日子的秋收做足準備。
干得活兒雖多,卻不用起早貪黑,家里的伙食也越來越好,這才兩個來月,整個人都富態不,看上去非但沒老,反倒年輕許多!
張口說話時,聲音也十分洪亮!
“!安桃可笨了!今天考試時,卷子都沒答完,肯定得考倒數第一!”
不等安老太站穩,安小寶就先一步喊道:“!你說笨不笨!”
安老太呆了呆,趕忙看向安桃。
只見小家伙正站在大媳婦的腳邊兒,話也不說,只眼圈紅紅地看著自己,白的小臉兒寫滿了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小表,安老太瞬間心疼了。
“哎呦!乖桃桃,快過來讓看看!”
“嗚!”
安桃小兒一癟,金豆子差點掉出來,邁著短兒就撲進了安老太的懷里。
湊近一看,安老太才發現自家的小孫孫似乎哭了很久了,小臉兒上還掛著淚痕,眼睛微微紅腫,小也哭得發干,連忙小家伙的眼角,說:“哎呦呦,哭個啥,哭個啥?這次沒考好,不是還有下回呢嗎!”
“?!”
安小寶不可置信地發出聲音。
“小寶啊,”安老太也納悶了,明明小寶比安桃還大幾歲呢,怎麼毫沒有當哥哥的模樣,整天欺負小孩兒呢?肯定是他娘沒教好!
這樣想著,忍不住白了老三媳婦一眼,才說:“你妹今年才四歲,小手小腳的,寫字慢,沒答完卷很正常啊,你想想你四歲時還在干啥?認字不?”
安小寶明顯呆了一下。
安老太見他回過味兒來,就不再理他,抱起安桃,哄道:“桃桃別哭怕,等你長大了,肯定能考好的,對不對?”
“嗯!”
安桃重重點頭,堅定道:“還要考第一!”
“對對對,考第一,考第一!”
“娘說的對,安桃才四歲,寫不好字正常,不過吧,”老三媳婦掃了秦香秀一眼,撇撇,說:“才四歲,何必讓上學呢?白花錢不是!”
安老太的形頓了一下,對著安桃說:“乖桃桃,去找你哥玩吧?”
安桃很乖,聞言就從安老太的懷里爬出來,一步三回頭地朝安多金方向走,一副自己很舍不得的小模樣。
安老太一直笑瞇瞇地看著。
等小家伙走遠了,才楊聲將秦香秀了過來。
“娘?”
“香秀啊,桃桃上學的事,你是怎麼想的啊?”安老太頭疼道:“咱家孩子是聰明,可到底小了些,跟一幫六七歲大的孩子一起考試,哪能考好,不行的話,還是讓桃桃再在家待一年吧。”
老三媳婦角微翹,說:“可不!大嫂,我知道你是為了孩子好,可咱孩子太小了,又笨了點,不可能考得好啊!別到時候自信心被打磨,再不想念書了!”
“等建國回家,我跟他商量商量。”
秦香秀說:“不過桃桃是真的喜歡上學,我要是不讓去,肯定心里難,實在不行,我就讓繼續讀,大不了來年再讀一遍一年級,反正還小不是?”
老三媳婦撇撇,小聲道:“真是有錢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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