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秀進屋后,眼圈更紅了。
去年冬天,秦家老屋被大雪個正著,塌了大半,只得趁著在安家暫住的功夫兒,將家里的倉房收拾干凈,待在倉房過冬。
等到了初春,安家蓋起了新房,太缺幫手,秦家小兩口又放下了蓋自家房子的心思,轉而來到安家幫秦香秀的忙,如今安家的房子蓋好了,秦利民和英子卻依舊睡在倉房里。
倉房不大,有炕,有鍋,可窗口很高,屋里曬不到多,很是。
好在英子和秦利民都是干凈的人,一有時間,就收拾屋子,倒也沒什麼異味兒。
“姐、姐夫,快進屋坐,”英子了手,有些局促地說:“我倒杯水去。”
“小舅!”
安多金剛進屋,就朝秦利民跑去,激地問:“舅!你真考上京大了?真的是京大?啊啊啊!小舅!你也太厲害了!”
秦利民笑著點點頭,安多金的腦袋:“好好學,將來也上京大。”
安多金一聽,勁兒都足了,拳頭握,臉頰紅地說:“嗯!小舅等我!我也上京大!”
他旁邊的安多銀了,小臉紅紅,似乎也想說句什麼,可到底是面薄了些,沒能說出口。
反倒是安桃這只小團團用力點點腦袋,小拳頭握,很堅定地說:“京大!”
秦利民一聽,忍不住笑起來,彎腰將小團子舉高,問:“桃桃也想去京大啊?”
安桃重重點頭。
“是呀!”乎乎地說:“上京大,掙錢錢,給爹爹、娘親、哥哥、、姑姑、二嬸嬸二叔叔、舅舅舅媽……買好多好吃的東西!有這麼多!”
的小手比劃了起來。
秦利民被逗得直笑,用額頭了安桃的腦門兒,說:“有志氣。”
說了幾句閑話,秦香秀才握住英子的手,雙眼泛紅地說起己話來。
沒一會兒,英子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安建國無奈搖頭,輕嘆一聲,問:“利民,你跟英子準備什麼時候蓋房子?還來得及嗎?不行的話,先湊合著住吧,等到冬天,就來我們家,反正現在屋多了,也夠住。”
“不蓋了。”
秦利民笑說:“我和英子商量好了,過幾天就去那邊找房子、找工作,先掙點錢。”
安建國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點點頭,說:“行,到時候提前跟我和你姐說,好送送你們,順便帶上點你姐給你們準備的裳。”
“帶什麼裳,夠穿,”正坐在一旁閑聊的英子連忙道:“可別破費了!”
“破費什麼,都是老早之前買的,”秦香秀拍了拍英子的手背,說:“先前我們去港城進貨的貨底子,干凈漂亮還便宜,咱們自己穿也合算,再說了,利民要上大學,穿的太舊也不好。”
英子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一聽說可能影響利民,也就不再推拒了,只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謝謝姐,又讓你花了不錢。”
秦香秀笑道:“謝什麼,你倆的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說起過日子,英子又有話聊了:“姐,你都不知道咱利民錄取通知書下來時,咱東崗熱鬧什麼樣!老秦家那幾口人都來了,一口一個利民著,聽得我直害怕!拿著掃帚把人都趕走了!”
秦家二老去世后,秦香秀和秦利民就跟搶他們家新房的老秦家徹底斷了聯系,老秦家也樂得自在,這些年雖然沒什麼接,但也從不找什麼麻煩,路上遇見時,也都眼皮子掀得老高,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樣。
如今秦利民考了大學,他們倒是來顯了!
“左右也不準備相,趕就趕吧,”秦香秀說。
說完,不知想起了什麼,眼神閃了一下,問:“對了,之前來咱家的兩個小姑娘,最近來過嗎?”
“那兩個學生?”
英子愣了一下,笑得不見眼:“來過!高考之后來了好幾趟呢!每次都拿點東西,我不要,還不愿意呢!姐,你說這城里人的心咋都這麼好呢!知道恩!”
秦香秀被噎了一下,問:“們跟你說過什麼沒?”
“我?”
英子有點不好意思,說:“我大字不識幾個,跟人家學生有什麼可聊的,再說,也是趕巧兒,人家姑娘來時,我都不在家,上哪跟人家聊去?”
秦香秀一聽這話,有點坐不住了:“們每次來都是跟利民聊?”
這什麼事啊!
既想罵那兩個姑娘不知廉恥,妄想勾搭人家有婦之夫,又氣英子腦子太軸,竟然看不出人家的小心思來!
“跟我有什麼好聊的?”
秦利民看了眼無知五覺、一臉茫然的英子,輕笑一聲:“隔壁的二嬸子才跟們聊得歡呢。”
秦香秀這才松了一口氣,嗔道:“英子心眼兒實,你可別犯蠢!要是犯蠢了,可別怪我這個當姐的人罵你!”
秦利民聽得一臉無奈,說:“姐,我跟英子過得好著呢,你就放心吧。”
“說、說什麼呢?”
英子一臉懵。
“說你這些年了太多苦,終于熬出頭了,利民可得好好對你!”
英子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好端端的說這些干什麼,喝水喝水,我剛放了紅糖,甜著呢嗯”
“不喝了,”秦香秀朝外看了一眼:“天都黑了,再喝怕是得半夜才能到家!還好明天是周天,不用賣包子,不然還忙活不過來了呢!”
“這就走了?”英子連忙起,不舍道:“不坐一會兒了嗎?”
“改天再說,”安建國笑呵呵道:“明天記得來我家,讓你姐把裳拿給你們。”
英子連忙應好,送了好一會兒,才看著秦香秀一家的背影漸行漸遠。
心里好一陣的不是滋味兒。
“姐這些年幫咱這麼多,我真是……”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
秦利民沒說話,只輕輕地握了下英子的手,溫聲開口:“別胡思想,咱們馬上就能熬出頭了。”
一想到利民考上了京大,英子忍不住彎了彎眉眼,說:“嗯!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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