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的熱鬧，襯得村東格外冷清。

　然，房屋幾許、炊煙裊裊，倒也有那麼幾分溫馨。

　安桃小團子吃飽喝足，乎乎地窩在顧惜年的懷里，都不愿意一下，時不時還用自己胖的小手一顧惜年的胳膊。

　安多金嫉妒極了，忍不住對著顧惜年撇了撇。

　“喂。”

　他抬了抬下，出聲道。

　顧惜年眼皮都沒抬一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胖丫頭的小后背，直到安多金忍無可忍，起了他的名字，他才掃他一眼:“有事？”

　安多金:“……”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拳頭有些。

　想揍人。

　“老師說了，過幾天期末考，你準備得怎麼樣？”安多金裝出不在意的模樣，問:“能考上一百分不？”

　他和顧惜年雖說是同班同學，但并不算。

　準確地說，不止是他，整個班級都沒有人跟顧惜年，他上課讀書、下課還不忘學習，本沒有時間際。

　他越是學，安多金的迫越足，生怕自己被人追趕上，連下課都翻起了書本！

　不過他的小心思，顧惜年并不知道，聞言只是微微一怔，才說:“我會盡力。”

　安多金的拳頭了，又問:“……那你晚上回家學習不？”

　顧惜年的眼神有些古怪，他看了安多金一眼，確定安多金是真心想問自己問題，才回道:“不學。”

　他家連煤油燈都舍不得點，學什麼學？

　“那、那你……”

　安多金話沒說完，顧惜年就起了，道:“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咿？”

　小團子不舍地抓住顧惜年的袖子。

　顧惜年了安桃的腦袋瓜，說:“等明天放學，你再找我。”

　“啊？”

　安多金后知后覺地張了張，莫名覺得自己被人挑釁了，安桃是自己的妹妹，等我放學了，應該跟我玩！

　“顧惜年！”

　顧惜年腳步一頓，看他。

　“我、我……”安多金眼珠一轉，道:“謝謝你！”

　顧惜年挑眉。

　“要不是你，我妹妹肯定嚇壞了，”安多金看著顧惜年越來越黑的臉，說的越發起勁兒:“我這個當哥哥的人，可得謝謝你！”

　顧惜年面無表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個子很高，比自己還要高一些，不過遠沒有自己壯，安多金一邊抻著脖子跟顧惜年對視，一邊在心里說，要是打起來了，自己跟他的勝率能六四開！

　他四、我六！

　“不客氣呀！”

　安桃半點看不出兩個哥哥之間的暗流涌，傻乎乎地擺了擺小手，笑彎了眼睛，說:“哥哥可好了！”

　這話一出，顧惜年臉上的冷凝瞬間舒緩。

　安多金則黑了臉。

　“走了，”顧惜年勾了下角，走出了屋。

　“哥哥，明天見呀！”

　小家伙眼地往外瞧。

　安多金心里那一個難，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哥哥？”

　安桃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沒事，”安多金道:“哥不怪你，你只是被壞人蒙蔽了雙眼！來，哥帶你玩！”

　“嗯！”

　幾個孩子排排坐在炕上，乖乖地玩起游戲來。

　等家里的大人回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可無論是安建國還是安老三，臉上的表都十分解氣，顯然人販子已經被抓走了。

　一家人著黑，包著包子，一直包了很晚，才沉沉地睡下。

　第二天天沒亮，秦香秀就起了。

　先掀開了安桃的小被子，看了眼小家伙的脖子，見淤青漸消、有了好轉的跡象，才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爬下床，忙活了起來。

　一直忙到上課鈴聲即將響起，秦香秀才跟老二媳婦打一聲招呼，放下手里的活計，朝學校走去。

　沒走幾步，就被人喊住了。

　“白校長？”

　愣了一下，問了聲好。

　“這幾天忙活著賣包子的事，累壞了吧？”

　白校長四十多歲，肚子微凸，有點地中海，笑起來時，眼睛瞇瞇，像是跟誰的關系都很好，每次見到秦香秀，都會打聲招呼。

　只不過秦香秀私心里不太喜歡這個人，對他也有些防備。

　“還好，”秦香秀頓了頓，說:“不耽誤教課。”

　白校長笑了笑:“我知道你的能耐，肯定不會耽誤學校的教學，不過吧……”

　秦香秀心跳微，意識到了什麼。

　“不過你也知道，優秀教師的名額只有一個，學校肯定會著一心一意為了教學的老師來，你能理解吧？”

　秦香秀的指尖微涼。

　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這兩年的教研活也多有參與，按理說，今年自己評上優秀教師，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怎麼突然出問題了？

　“白校長，我這段時間雖然幫家里賣包子，但從沒出現過遲到早退的況，在教學上，也……”

　“我明白，”白校長打斷了的話，笑瞇瞇地拍了拍秦香秀的肩膀，說:“我都懂。”

　秦香秀眉頭輕蹙，微微側了下，躲開了對方的手。

　他也不介意，依舊是笑呵呵地看著，眼神黏糊糊，帶著揮之不散的油膩勁兒。

　涼意從秦香秀的手心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叮——”的一聲，上課鈴聲突然響起，白校長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一般，微微退后了一步，道:“行了，秦老師，你忙你的去吧。”

　秦香秀下心底的厭惡，快步朝班級的方向走去。

　這回沒有猜錯。

　他確實在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著自己。

　心里一陣惡寒。

　“秦老師？”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秦香秀一跳，臉一變，連忙朝后看去。

　只看到了顧惜年。

　心里繃著的弦終于斷開，緩了好久，才說:“不用擔心，我……”

　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

　顧惜年垂了垂眼睫，說:“秦老師，這是你的水杯。”

　秦香秀怔了一下，看他。

　知道顧惜年看到了剛剛那一幕，心里一定十分擔憂，可他什麼都沒問，只將水杯遞到了自己的手上。

　這孩子……太懂事了。

　懂事得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