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都已經被屏退得遠遠的，外頭只約聽得見夫妻二人的爭吵聲，卻不知道究竟在吵些什麼。

裴大將軍在院墻外蔽駐足，原本大大咧咧的他此刻臉上卻布滿云。

東六探著腦袋，看著毫無心事。

裴大將軍見王爺的侍衛竟然是這副德，心中的憂愁更深，忍不住雙手合十喃喃道：“諸天神佛保佑，讓孤庭快些想通吧。”

他年紀長些，心中實是把杜孤庭當親弟弟看待的。

東六笑嘻嘻道：“裴老哥，你拜神佛還不如拜我家王妃呢，治王爺最有一套！”

“流之輩，懂得什麼？孤庭表面薄，實則最是重重義，可重的又不只是夫妻之！”

裴大將軍說著，忍不住嘆氣，“若他真能被人輕易說，我們兄弟幾個，早就塞百八十個人到他府上去了，還得著皇帝？”

東六搖頭道：“我家王妃可跟別人不一樣，不是那什麼……以侍人的，是母老虎，母夜叉。”

裴大將軍心煩著，擺擺手道：“大人的事，小孩子。”

他這兄弟，他還能不知道嗎？子最是強，楚斐然雖然俘虜了個首領，可看著也是弱，武功又只有七品，再還能拗得過杜孤庭？

簡直荒唐可笑。

他只把東六的話當屁放，東六撇撇道：“你等著吧，楚斐然這個人……手段多到讓人無法想象，保管能把王爺治得服服帖帖！”

邊城的風都是炎熱的，仿佛能吹干人的，半點也不溫。

夫妻兩人剛才吵到激之都紅了眼睛，卻也都是要面子的人，自楚斐然喂給杜孤庭藥之后，兩人便對坐著，氣氛幾乎凝滯。

男人神疲憊憔悴，眼眶還紅著，臉上是愧疚，沒有半點把什麼散功丸放心上。

楚斐然看了看他，悄悄蜷了尾指，剛才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此刻倒后知后覺有些懊悔。

散功丸，是新研制出來的丹藥，也是的保命底牌之一。

武林中人，無論是盛夏酷暑還是寒冬臘月，都要堅持練武，其中耗費的心不計其數。

武功是賴以為生的東西，可這一丸下去，杜孤庭便倏然變了只能仰仗著生存的廢。

是的，廢。

比起之前輝煌的人生而言，被牢牢牽附在手心里，如同男寵一般攀著的杜孤庭，就是個活的廢。

這樣的他，真的是想要的嗎？

捫心自問，若是想要前去藥王谷報仇，他卻口口聲聲為了自己好，把自己關在庭院之中談說，又能得了嗎？

杜孤庭也正看著，的目一寸寸掃過的眉眼，他又何嘗不想與眼前人長相廝守呢？可是人生于天地之間，必然有些事是不做就不痛快的。

他已經為了此事思索多日，與楚斐然吵完之后，起先還在糾結煎熬，后來便覺出看似偏激與冷漠的話語之中，對自己蘊含的關心。m.166xs.cc

想讓楚斐然這個的人表真，是何其困難的事。

不知不覺，他只想靜靜看著，殊不知這樣的目之中帶了多深，令沖行事的楚斐然越發愧疚。

咬著，拽了拽杜孤庭，去摳他的嗓子眼：“喂，快吐出來。”

杜孤庭愕然：“什麼？”

“我沒跟你開玩笑，剛才的藥丸真是散功丸，這藥一刻鐘之就會發作，屆時中毒者渾經脈寸寸碎裂，丹田也會遭重創，這輩子都不能習武。”楚斐然說著，便焦急起來，“你趕吐出來呀！”

杜孤庭擰眉頭：“……世上，還有這種奇藥？”

楚斐然越想越慌，見他還不在狀況，氣得提起：“現在藥效還沒發作，我去找催吐的藥！”

見神不似作偽，杜孤庭亦是面倏變，連忙去找人。

“你說好端端的，找催吐藥干什麼？”裴大將軍見他們兩個滿臉焦急，有些不著頭腦，但還是依言去辦。

東六驀然往前一步，有些驕傲地道：“這藥，我有！”

他從鼓鼓囊囊的懷里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這里不僅有催吐藥，還有金瘡藥，療傷藥，解毒藥……這邊是冬青托我帶的，這是燕殺大哥給的……”

別說是裴大將軍，就連楚斐然也看傻了，邊找出催吐藥邊狐疑問道：“你哪來這麼多藥？”

東六總算派上一回用場，神氣得很：“這還用問嗎？你們倆剛剛吵架吵架，我就知道你外出多日上必定只留著保命的毒藥，氣頭上來，萬一把王爺毒死了怎麼辦？”

他一向愿意以最狠的揣測看待楚斐然。

此刻，倒是歪打正著了。

杜孤庭心中也是震驚的。

他知道，自己的舉對楚斐然并不公平，可他獲得細名單之后，除了迫切的想要找到楚斐然之外，心中更是溢滿失與委屈。

他是真心想要去京城，問一問他最敬的皇兄，這些年他安分守己，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才讓皇兄忌憚他到，連留他一條命都不肯。

眼下只有三條路，下策是為全自一口氣，前往京城，當面質問。

中策是用最后的勢力，與楚斐然居。

而上策無疑是起兵造反。

連從未上過戰場的楚斐然都懂的道理，他讀過這麼多兵書，又豈能不知？

可阻止他起兵造反的，并不僅僅是對皇兄的那一份牽絆，更是為了他守護著的百姓。

平心而論，杜景鑠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在對待他的事上以外，都是盡職盡責的明君。

他在外打天下的時候，是杜景鑠經營朝堂，一點點的把先帝虧空的底子都給補了上來。

天下人只會記得他的赫赫戰功，可他清楚地知道，縱然在武功上他比皇兄強，于謀略這一道卻是遠遠不及的。

他更想知道，為何杜景鑠待天下人都公平賢明，卻獨獨待他這個曾經最親近的人如此不公！

若因為一己之私，便天下的百姓都陷戰火，這種事，他又怎麼能做得出來？

其實，若是從前的杜孤庭，在看到細名單的那一刻，便已經提刀上京城，要問皇帝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