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孤庭心中滋味,亦是復雜難言,他低聲解釋著:“溫娘娘過世前,流著淚叮囑皇兄,要好好地照顧我,就算我做下了天大的禍事,他也決不能傷我命。”
他的聲音略帶抖:“我便對發誓,此生此世,都會聽皇兄的話,皇兄自為太子以來,從無行差踏錯之,除了對待我這件事上,各個方面都堪稱明君。”
“于是后來你遵守諾言,了陛下最好的一把刀,將四海清平拱手送給他。”楚斐然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問,“可他呢,他又是怎麼對你的?”
杜孤庭握著的手,語氣堅決:“我絕不會讓他再傷害你,待回到沈城之后,我便會讓親信將你護送至顧氏山莊,那里地勢絕佳,有重兵把守。”
他頓了頓,怕楚斐然心有顧忌,便道:“顧老莊主是可信賴的人……”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楚斐然豈會被輕易轉移注意力。
看著他,問:“那你呢?”
杜孤庭尚未開口,便察覺到不對勁,語氣神倏然轉冷:“你發誓,若敢欺瞞我半分,那份和離書便現在生效,從此之后天高海闊,夫妻緣分斷絕!”
“我……”一向冷的男人,卻避開的目道,“我會前往京城,親自詢問皇兄究竟是什麼意思。”
楚斐然諷刺地笑了:“你既然已經決定拋棄我們母子,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將手重重甩開,卻被握住。
杜孤庭慌了神:“我怎麼會拋棄你們?”
楚斐然出手,去掰開他的指:“前往京城,面見陛下,你著先太后的恩,又將親親皇兄視作明君,他若提一杯毒酒來,邀你坐下,你敢不喝嗎?”
抬頭,字句刻薄如刀:“你是忠臣,又他恩,不但要喝,恐怕還要親自將酒壺接過,一飲而盡!”
“賢王殿下,您恐怕還要像戲本子里說的那樣,含笑謝過君王后,將兵權統統上,就連死都死得干凈,不給世人留下半點話柄吧!”
面對的質問,杜孤庭竟有些啞口無言,只是哽咽道:“斐然,自古忠義不能兩全。”
楚斐然又問:“可你之前不是已經跟我說好,要對抗皇帝的不公嗎?這些天來,我們也一直在部署此事。”
放低了聲調詢問:“杜孤庭,你究竟在想什麼?你難道忘了阿璟正是因為朝廷的刺殺,才落得如今重病將死的地步?”
敢篤定,這麼多年來,陛下對杜孤庭邊人的手,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兩個。
杜孤庭不發一語,卻心激,顯然極為矛盾。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的神漸漸趨于平靜。
楚斐然知道他應該已經下了決斷,很想苦笑。
是啊,忠義不能兩全,一個君字大過天,更何況當今的陛下不僅與杜孤庭是君臣,更是兄弟,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恩人。
這三重大山下,分量何其之重,換作史書上任何一個忠臣良將,都會甘愿舍生忘死,甚至不惜拖累全族。
這,也就是天下有識之士雖然早就知道皇帝對賢王有忌憚之心,卻從來沒有一個人敢搖旗吶喊,讓賢王反抗的原因所在!
他們甚至還會問,某朝楊家將為了殺敵,全家戰死,某朝岳大將軍被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大勝在即,仍要乖乖回京被賜死……
這樣的忠臣事跡數不勝數,為何杜孤庭明知道陛下心有忌憚,卻不乖乖送死?
若他是忠臣,又為什麼不為陛下解憂?君要臣死,若他不死,那不就是不忠?
忠君國是杜孤庭堅持了這麼多年的理想信念。只不過與杜孤庭相識數月,又憑什麼讓為了自己搖?
這話若是傳出去,只怕人人都要指責是紅禍水,妖轉世,竟然敢勸阻賢王殿下做忠臣吧?
思及至此,楚斐然已有些心灰意冷,見掰不開杜孤庭的手,索踹向他要害,舉之潑辣,令人猝不及防。
“我不是什麼大家小姐,從來不懂大局為先,你也休想拿這些大道理來勸我。”
在杜孤庭開口之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姓杜的,你又要報恩,又要君臣佳話,做個流傳千古的好臣子,又要婚姻滿,那就不能夠!”
“我不是這個意思。”杜孤庭試圖跟講道理,“皇兄不一定會死我,只是我們二人分離太久,自然生了隔閡,你到時候先在顧氏山莊等我。”
可兩人都明白,皇宮對于現在的杜孤庭而言,說是龍潭虎也不為過。
“我不會等。”楚斐然直接了當地道,“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也絕不會跟你同行去送死。”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開口道:“把手出來。”ωWW.166xs.cc
言罷,便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遞給他,冷冷道:“吃掉。”
杜孤庭微怔,但還是接過了藥瓶,詢問道:“這是什麼藥?”
然而,還是把藥吞了下去。
這信任的目,讓楚斐然心中一痛,千好萬好的夫君,怎麼就想不開,早早的要赴死罷了,還想讓當寡婦。
兩人四目相對,杜孤庭吃了藥,才見眼前子眸中漸漸浮現淚,略帶抱歉地說道:“你剛才所服用的,是我此生以來,研制得最為功的絕品丹藥,名喚散功丸。”
武林之中最狠的毒藥,便是能夠將人的武功盡皆散去的毒。
杜孤庭聽了名字,心中已有揣測,瞳孔微:“你想廢了我的武功?!”
楚斐然抹了淚,神極為無,好像剛才短暫的都是錯覺一般。
勾嘲諷:“是啊,你不會真以為,我這樣從不吃虧的人,會真心替你著想吧?二十多年修煉戰神又如何,吃了我這藥,便會如同從未修煉過的普通人一般。”
“屆時,別說是去京城了,你就連離開王府都勉強。”
“你不會這樣做。”杜孤庭語氣篤定。
他見擺出這副冷漠模樣,只覺得心中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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