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悠悠醒轉，開口時，只覺得自己嗓音啞：“我這是……怎麼了？”

映眼簾的，是青男子溫潤如玉的臉龐。

蘇不言替倒了杯水：“慕容信他們研制出新疫病，投向城中，也投到了你上。”

楚斐然忍著干，使了個眼。

冬青立刻將水接過，遞到邊，讓小口小口地飲下。

此刻醒來，渾沒力氣，若是方才就著蘇不言的手喝水，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此舉，是禮貌，也是提醒。

蘇不言默了默，再抬起頭時，依舊帶著溫溫笑意：“既醒了，你便好好休養，在下先行告退。”

“等等，”楚斐然開口道，“我這病可是古怪？”

乃是百毒不侵之，又修行武功，怎會莫名其妙得了風寒？

這病，不簡單！

蘇不言溫聲道：“果然瞞不過你。”

他將事細細說來，楚斐然邊聽著，邊運行五毒飛云決，子漸漸恢復些力氣：“拿筆墨來，我開個方子。”

口述藥方，蘇不言提筆記錄，他日夜翻閱的藥方，早已對的行文習慣爛于心，兩人配合默契。

開完藥，楚斐然本想將藥自己喝下，蘇不言卻不放心：“其實我還發現了幾個病人，其中不乏城中乞丐，不如讓他們先行試藥？”

乞兒生活困窘，無父無母，就算試出了什麼病，他也可負責終。

可能夠抗衡慕容信毒的，卻只有楚斐然一個。

那些上位者施行計謀時，向來把人命看作數字，為扳倒杜孤庭，是不擇手段的。

因此若是楚斐然出了什麼差錯，沈城乃至整個北境百姓，危在旦夕。

楚斐然也曉得其中利害，便點頭默許，無力地躺在床上，腦海中一時閃過疫病之事，一時又琢磨著顧清流昨日的態度。

不過……不出意外的話，顧清流昨日應該出發，離開沈城了吧。

驀地，緩緩皺起眉頭：“這次的疫病，源頭是何？又是老鼠嗎？”

蘇不言搖頭：“阿璟得知此事之后，立刻著手調查，但這一次的，不是鼠疫。”

“我昨日是去了客棧之后，才打噴嚏的。”楚斐然扶著額角，凝眸細思，驀地面大變，“不好，杜孤庭現在何？”

“他去驛站，為你取解藥。”蘇不言本不愿讓擔心，見面張，立刻答道。

“去給他傳信，讓他攔住顧清流！”

楚斐然咳嗽兩聲，忍下中意，一字一句道：“此病源頭，很有可能在顧清流上。”

蘇不言微怔：“不會吧，按輩分，清流要喊孤庭一聲師叔，豈會做出這種事？”

“顧清流就是個呆子，被人利用還幫人數錢這種事還做的嗎？”楚斐然語氣漸漸激，“昨日我進他房中時，聞到過奇怪的氣味，這件事，一定跟他有關系！”

那時，急于自證份，并未注意其中異樣。

如今回想，顧清流是有潔癖的，每日連劍都要上十幾遍，更從不熏香，房中怎麼可能有異味？

見激，蘇不言也不敢耽擱，溫聲安道：“你放心，他還沒出城，我現在便遣人傳消息給孤庭。”

“他不是昨日便準備走嗎？”楚斐然心下稍定，又被勾起好奇。

冬青脆生生道：“他如今怕是正被燕大哥揍呢！王爺說，昨日他不敬您，乃是大大的過錯，待他傷好了，還必須親自上門給您賠罪，若不能讓您滿意，便一輩子留在沈城！”

楚斐然遲鈍地眨眨眼，沒聽錯吧？杜孤庭這個小氣男人，一向恨不得將方圓十里之的英俊雄生全部逐開。

如今，卻讓顧清流上門給賠罪？一輩子留在沈城？

指尖微蜷，面是自己也未察覺到的和。

面冷心熱，指的大抵便是這位夫君吧？

驛館乃是招待各地來使之，因此建筑布置，皆是北境一流的水準。

門前風吹楊柳，景致極佳，又有依依惜別之意，平頭老百姓都不敢多這尊貴院舍一眼。

此刻，大隊人馬團團包圍，顧九來到門口，恭謹行禮：“不知賢王大駕臨，有何貴干？”

他生了一張大眾臉，尋常人見之即忘，著打扮也極為普通，只有上的武功氣場昭示著不凡的份。

杜孤庭提韁勒馬，掀起大片塵灰，馬蹄懸于顧九鼻尖之上，而后者依舊保持著拱手微微躬的姿態。

“顧指揮使。”杜孤庭沖他微微點頭，顯是舊相識。m.166xs.cc

皇兄邊得用的人，他每個都見過，只是此刻并非寒暄唏噓的時候。

其余清察司的人見這架勢，面上都有些不滿：“賢王如此怠慢天子來使，可是想對圣上不敬？”

“如今城中疫病多發，我特來向慕容先生取藥。”杜孤庭居高臨下地道。

“賢王說笑了。”顧九拍拍上塵土，“我這哪來的解……嘶！”

劍忽現，如雪流瀉，帶著凜冽殺意。

杜孤庭握劍柄，沉聲道：“若不愿給，本王就只能親自取了！”

偌大驛站中，清察司的人竟連大氣也不敢。

戰神沙場上拼殺出來的殺氣，豈是他們這群人能承的？

杜孤庭低喝道：“搜！”

“不可。”顧九立刻攔在門前，見他這百無忌的樣子，面立即沉下來，“我等此番，乃是攜圣旨前來，王爺強搜，便是不敬圣上！”

一方長匣被遞出，容貌平凡的布男子雙手捧匣，眸中似有挑釁。

他高喝道：“此乃圣上旨，誰敢妄！”

“顧指揮使這是要，傳詔嗎？”杜孤庭瞇了瞇眼。

顧九只是笑笑：“我若傳詔，王爺敢接嗎？”

圣旨之，寫的是賜死杜孤庭的詔書，里頭給他編排了無數不堪耳的罪名。

這一點，兩人心照不宣。

杜孤庭輕呵，正開口，卻見顧九恭恭敬敬地垂眼，換了另一副面孔：“圣旨如同陛下親臨，若無證據，王爺是絕不可如同搜尋罪證一般，進驛站搜院的，否則將引來朝臣雪花般的彈劾奏章，不是嗎？”

態勢僵持間，杜孤庭漠然抬手：“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