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歇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聽見門口有人興師問罪。
一睜眼,方覺天大亮,竟也不覺得困,只是有些眩暈惡心。
拿枕頭蒙住頭,聽見燕殺還在拍門:“太曬屁了還在睡,找遍整個杜國,也尋不到這樣的王妃!”
冬青氣得打他:“都說了,別吵著我家姑娘睡覺。”
兩人吵吵嚷嚷,這覺是徹底睡不了。
楚斐然沒好氣地丟開枕頭,踩著鞋開門:“找遍整個杜國,也尋不到你這樣膽大妄為,敢清早王妃起床的侍衛吧?”
燕殺方才氣勢洶洶的,等真見到,卻陷沉默。
楚斐然頭仍有些暈,單手叉著腰道:“怎麼?啞啦?”
冬青轉過頭,驚起來:“哎呀,姑娘,你怎麼這樣就出來了,也不喚我幫你梳洗打扮!”
言罷,便急匆匆拉著楚斐然往里走。
燕殺鼻子,轉靠在門上:“靜候王妃梳洗起。”
說話中雖不客氣,卻比方才了一底氣。
無他,方才楚斐然開門時,他險些以為自己走錯門。
平日里,子仗著容絕世恃行兇,素面朝天不施黛,但好歹是整潔明麗的。
而方才,鬢凌,白生生的腳丫踩在繡鞋里,秀發蓬松碎,一張無也人的臉龐上,眼底青黑一片。
生得白,那青黑的痕跡便愈發顯眼,讓人說不出什麼重話,倒覺得確實是他冒犯了般。
再次開門時,燕殺剛要起,卻被潑了一水。
他愕然:“你干什麼?”
冬青抱著銅盆,眼神無辜:“倒洗臉水呀。”
甩甩手:“去去去,你一個暗衛統領,速去服侍王爺,別擋著我家王妃用早飯。”
王妃二字咬得重重的,擺明了是要以勢人。
楚斐然心不在焉地坐著發呆,聞言倒是向那邊瞧了一眼——冬青何時這樣膽大?
燕殺半邊子都被潑了,聞言險些氣笑:“我當了你這些時日夫子,你倒好,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冬青眼神閃了閃,輕哼一聲:“誰讓你失禮在先,欺負我家王妃。”
“你行行好吧笨丫頭!我還能欺負得了這母夜叉?”燕殺甩甩袖,水滴飛濺。
他也不同冬青計較,徑自道:“王妃昨夜睡得可好?我家王爺可是一夜沒睡,昨日才被你活活毒暈,恐怕今日又要氣毒發了!”
楚斐然理理襟,從他邊走過:“冬青,傳膳。”
不多時,小福子便從廚房提來早膳,棗養粥、幾碟小菜,還有致面點,可稱香味俱全。
眼皮也沒抬一下,只是悶頭用餐。
燕殺被冬青以一己之力攔在門外。
只聽小丫頭振振有詞:“他個大男人鬧什麼脾氣!就這麼迫不及待要我家王妃去哄嗎?”
東六不知何時也跑了過來,憤憤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我家王爺昨夜睡書房,寅時不到便去了軍營,問什麼都不說,只是臉冷得嚇人。”
自王爺王妃相好后,他們已經很久沒見到王爺如此作派了。
燕殺皺眉道:“王妃不若與王爺同進早膳,也可令王爺心下稍。”
里頭,楚斐然重重放下粥碗,朱輕啟:“休想!”
若是眼的提著食盒,去跟杜孤庭一起吃早飯,那豈不是在昭告所有人,是主服?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往后杜孤庭若是三天兩頭生氣,那是不是得三天兩頭去哄?
真是豈有此理!
楊柳楊絮對視一眼,也走到門邊相勸:“你家王爺氣的不輕,我家王妃又何嘗好?昨夜里輾轉反側,分明是王爺把王妃氣著了。”
“姐姐說得對,王妃才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若有了矛盾,定是王爺的錯。”
兩方吵得不可開,小丫頭們都護著楚斐然,咬死了是杜孤庭的問題。
忽然,冬青驚一聲:“哎呀!”
在門檻上站立不穩,往后倒去。
好在,燕殺眼疾手快,將扶住,原是滿心責備的,對上冬青驚魂未定的杏眼,不知怎麼便只剩幾分嘲笑:“這點本事,也學人護主?”
小丫頭量單薄,他常以食習字,這些日子下來,倒也長了些,只可惜喂出個小白眼狼。
不等冬青反駁,他便又看向楚斐然:“王爺正在演武場與眾副將比斗,你當真不怕,他在打斗之中,毒發亡?”
楚斐然握勺的手一頓,從容不迫抬頭:“一千兩,我便去瞧瞧。”
燕殺暗嘆,果然不論如何驚才絕艷的男,淪落網時都是如此別扭俗套。
擔心就擔心,何必還要口是心非,擺出是因財才前去的模樣?
他頜首:“。”
楚斐然的目落在他攬著冬青腰的手上,面微黑:“你先放開我家小丫頭!”
幾人出門時,晨風正好,待到軍營,便漸漸熾熱起來。
今日軍營氣氛有些奇怪,士兵們見了楚斐然,不似從前熱絡恭敬,而是姿筆,規矩的很。
可眼神中,又分明著狂喜、八卦、揶揄……等等緒。
楚斐然的腳步加快幾分,心中暗罵:杜孤庭這廝,丟人都丟到軍營了!
演武場上,氣氛比日頭還要灼熱,一名高壯如鐵塔的男子眼神凝重,渾繃,如猛虎一般,蓄勢待發。
而他的對手眼含睥睨,飛踹而出,簡單的招式,裹挾其上的力卻迫極強,教鐵塔男雖自雙臂抵擋,卻仍連退幾步。
不等反應,便又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落下,令他只能狼狽躲閃。
場下,裴副將與王副將互看一眼,均是咋舌:“周副將剛閉關完,說是武功有進益,結果沒嘚瑟兩天,便被王爺狠狠教訓。”
“王爺這是了什麼刺激?自個兒練了一晚的劍便罷了,還將我們都拎起來陪他打架。”
說著,裴副將淤青的臉,疼得齜牙咧:“咱們就是一塊兒上,也打不過王爺啊!”
王副將看著演武場上被揍的人,不由咋舌:“一塊兒上也不過是挨打,倒不如大家流來,反正王爺心里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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