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心里話罷了。”楚斐然原想將他狠狠推開，才能表明決心，但終究沒手。

眉目矜冷：“你這樣的人，我從前見多了。”

只一眼，便教杜孤庭如墜冰窟。

而那冷心薄的子，只是淡淡道：“冰火之毒雖然難尋，但我也曾診過不因病難的病人。”

語氣平平，近似陳述：“那些病人初初病愈之時，又恰好上個似我這般的貌子，便得難舍難分，捧在手心當明珠，清醒過后，那淺薄意只如朝，任它消散罷了。”

“我們二人之間，怎會如朝消散呢？”杜孤庭不肯信，他抵著的額頭，鄭重許諾，“斐然，你永遠是我心中明珠。”

他深款款，幾乎纏著墮陷阱。

“王爺不必如此做派，我知道你不是這樣因誤事的人。”

楚斐然咬了咬舌尖，才迫自己冷靜，不至于同他一樣狼狽，畢竟只是吵架罷了，難道也要落淚嗎？

杜孤庭啞聲問道：“難道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中，都只是因誤事嗎？”

他低低笑著，略帶自嘲。

“與其千方百計自證心意，王爺不如想想，你口口聲聲心悅我，你又究竟心悅我什麼呢？”楚斐然仍不為所。

“你執意要見我師門，又是以何種份？你是我的夫君嗎？為了什麼要娶我呢？”

條理清晰地道：“貌、醫，還是與尋常子不同的行事作風？可那只不過是江湖氣罷了，若換做花以禪是個俠，那也會與我一般，讓王爺到萬分新鮮。”

肩膀忽然傳來痛楚，輕嘶一聲，卻見杜孤庭咬著，直至沁出。

見看來，他斂眉問道：“疼嗎？”

又吻去肩頭漬，急促道：“楚斐然，我也疼。”

楚斐然愕然，這是被說中，惱怒？

心頭一無名火起，才不甘愿吃虧，重重咬了回去。

杜孤庭因痛楚肩膀微抖，卻還按著的背，嗓音中略帶冷意：“咬得重些！”

不解且忿忿地抬眼：“王爺可是被說中了，便行為失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杜孤庭已收起那副令人心疼的自嘲神，若忽略微紅眼角，模樣甚至算得上倨傲。

他們是同一類人，即便暴了弱點，也肯流短短一瞬。

楚斐然只當他真面目暴，輕哼道：“怎麼，不裝了？算計來算計去，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杜孤庭心氣才平，便又被牽，眸倏冷：“楚斐然，你真是我的克星！”

他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難道在楚神醫心中，之事，也能用作籌碼？”

“難道本王會為了算計區區一個你，便低眉折腰，去學那些語哄妻的伎倆，步步退讓到，任你撒野？”

“我若要娶你，便只是因為我心悅你，沒有旁的原因！”

楚斐然沉默半晌，咬著實在無法辯駁，又不愿輕易認輸：“你，你這麼兇干什麼？我乏了，睡了！”

踢了鞋便去扯被子，雙手卻被錮，杜孤庭不甘問道：“今日不說清楚，誰都別睡。”

外頭無星無月，只有厚重云層，夜風嗚嗚作響，似是預示著大雨將至。

窗欞被風劇烈拍，只有燭火一盞將明將滅，他全然不似往常溫小意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煞氣畢，像是孤狼，在這樣景里分外令人生畏。

楚斐然才不會被這區區景嚇到，心底卻生出沒來由的怕，仿佛回答得不好，便會有很嚴重的后果般。

不喜歡這樣的覺，胡答道：“還要我說什麼？大不了問清下落之后，我再尋個別的時機，等合適了再帶你過去。”

“什麼時候合適？”杜孤庭面未見緩和，依然十分唬人，“三月，五月，還是十年八年？”

楚斐然著頭皮不吭聲。

這哪知道。

沉默了半晌，才聽見前傳來一聲輕呵。

男人看著，頗為自嘲：“原來水月鏡花，同床異夢，竟是這樣的？”

“喂，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楚斐然心底似是打翻了五味瓶，沒來由的難，把這一切都怪罪到杜孤庭上。

雖被錮，卻還是抬著臉，很是矜傲地道：“你的心意，我知曉了，等這事兒過后，我可以再考慮考慮。”

表面云淡風輕，卻到底是表明心意，頭一回哄人，所以雙頰發紅。

從來不知曉自己有多人，杜孤庭常覺得是閉的貝殼，只有使巧勁撬開，才能瞥見里頭的一線華。

而此刻他垂著眸，睫灑落一片影：“我竟不知，你哪句是假，哪句是真。”

楚斐然還等著他像從前那樣順臺階下，聞言又是一怔，與他目相對，不覺又捂住心口，有些無措地皺眉。

這是怎麼了？分明是設局穩居勝勢，為何看他患得患失，心頭竟麻麻地疼。

還未反應過來，被錮的雙手已被松開，其實他只是看著兇，攥得卻并不用力，手腕重獲自由，微涼空氣，反倒有些想念他溫熱的掌心。

兀自愣著神，只聽他連笑也勉強：“或許從始至終，只有那份和離契約，才是你口中唯一的真？”

待回神時，看著男人背影，不覺口而出：“哎，你干什麼去？”

回應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他在夜風里走遠，聲音辨不分明：“睡書房。”

分明是夏夜，風聲卻凜冽如冬。

楚斐然將薄被扯到頭頂，小聲嘀咕：“什麼呀……”

生自己的悶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不對，錯不在我，誰讓他非要問這問那，又醋這麼大。”

如是安著自己，仍是輾轉反側睡不著，天蒙蒙亮時，才漸漸睡去。

一大清早，便傳來急促敲門聲，還帶著冬青的不滿指責：“燕侍衛，你干什麼？我家姑娘還在睡呢！”

“那便要問問你家主子昨日都干了些什麼。”燕殺冷笑，“將王爺氣得半夜睡書房，還好意思睡？”

冬青不解道：“王爺自己鬧脾氣，跟我家姑娘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