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素來是個護短的人,對于親近之人,向來仁至義盡,無愧于心。
此刻,烈日之下,迎著風,心里熱淚長流。
師兄啊!師妹對不起你。
“怪我,都是我不好,明知道顧劍癡不大聰明,明知道杜孤庭腦子有病,偏偏要讓他們兩個湊一塊。”看著演武場中的景,連連嘆氣。
杜孤庭猶自未覺,腳下輕點兩步,飛至前,大夏天的,卻笑得讓人心里發慌。
他瞧著楚斐然。
楚斐然拿手擋著臉。
杜孤庭去牽的手,被甩開。
他的手垂落在側,眉頭輕輕一皺:“夫人覺得我做錯了?”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高高的個子,瞧著威風凜凜的,在楚斐然眼里,卻平白生出幾分委屈黯然。
只能嘆了口氣,慢吞吞出腰間手帕,向他招了招。
杜孤庭有些不明所以地低下頭。
楚斐然替他去額角汗水:“顧家在武林之中也是大族,威深重,亦有錢得很,你可知道?”
杜孤庭聽念叨敵的事,心中便不舒服:“若非如此,楚神醫當初也瞧不上他。”
話音未落,腦袋便挨了楚斐然一記。
他磨了磨牙:“怎麼,要替他出氣?”
“你怎麼是個榆木腦袋?”楚斐然見他遲遲轉不過彎,氣得揪他耳朵,“正是因為他家有錢有勢,我才讓你不要輕易得罪他,還不是為了你著想?”
“你口口聲聲說我和他有關系,可你看他那眼神,與我何曾有半分勾連?”
“顧清流這個人,腦子里就只有他的劍,我也不喜歡這樣無趣的人!”
杜孤庭的目,便一點點亮起來:“當真?”
“不信你去問他,跟我何曾有半分關系?”楚斐然微頭疼。
杜孤庭卻沒這麼好誆,思索片刻后,找出話語中的破綻:“可你怎麼對他如此悉?”
“我認識他呀!”楚斐然口而出,旋即眨眨眼,說道,“這顧清流,雖然模樣不如你,子不如你,功績不如你,武功亦不如你,可在武林之中,已經是難得的青年俊杰,我知道他的信息,有什麼好奇怪的?”
那一連串的不如,哄得杜孤庭周寒氣盡散:“夫人說得對,是我沖了。”
“生氣便喚我楚神醫,現在氣消了,又夫人長夫人短的,誰稀罕搭理你?”楚斐然把手帕展開,往他腦袋上一蓋,轉過去,不想理他。
唉,別人家的子都是被哄被寵,怎麼到,還得哄夫君。
杜孤庭這廝,這麼沒安全,未免也有點太過缺了吧。
外頭威風凜凜的,在面前,越發像個沖莽撞的年郎了。
杜孤庭將手帕攥在手里,繞到前:“夫人不必擔心,顧清流的爹曾與我比過劍,且師出同門,論輩分,他應當我師叔。”
師叔揍師侄,那能揍嗎?那是給師侄的鼓勵!
楚斐然詫異抬眼:“你與顧家居然還有這樣的淵源?難怪他會無緣無故的跑到沈城找你論劍,還敢公然刺殺慕容信。”
這是仗著自己有后臺,所以頗有些肆無忌憚呀。
不過……好家伙,與顧清流平輩論,豈不是也要跟著喊杜孤庭一聲師叔?
這輩分,了!
“夫人,外頭天熱,咱們回房去吧。”杜孤庭去牽的手,全然不管自家師侄還躺在演武場上。
楚斐然還不想這麼快原諒他:“我看這夫人,不當也罷,反正你都把我救命恩人打那樣了,你說是吧?賢王殿下。”
杜孤庭是頭一回覺得賢王殿下四個字刺耳。
他擺擺手,燕殺識趣地出現,把顧清流抬走。
楚斐然便道:“等他醒之后,我要與他單獨談談,你別吃飛醋。”
杜孤庭故作輕松:“談什麼?”
“自然是打探我師門的消息,我師門與顧家也算是有些淵源,但是早已式微,又因為武功心法比較特殊,所以行蹤特別蔽。”楚斐然早已想好如何應對。
杜孤庭頜首,一路沉默無言地回到棲梧院。
小福子機靈,房中早已備好了西瓜,楚斐然拿勺子挖著瓜,仍在思量該怎麼向顧清流開口。
此人說好聽點是冷若冰霜,說不好聽點就是商頗低,腦子缺筋,但優點也是有的,便是答應保的事,絕對守口如瓶。
他與大師兄乃是君子之,只是,如今已重生,很難取信于他。
杜孤庭在外間不知吩咐著什麼事,進門后挨著坐下,緩聲問:“可是在擔憂慕容信之事?”
“有一點。”楚斐然被拉回思緒。“他這人也就面上幾分和善,在藥王谷之中作威作福多年,若是真被怒,便會出瘋狗本。”
頓了頓,道:“旁的都還好,只是他那毒手段難防,我前些日子空做了好些避毒散,你要記得讓人日日撒,省得又有什麼毒蟲蛇蟻爬進來。”大風小說
其余不忠之類的指控,倒不在意。
杜孤庭表面上是為了人怒天子來使,既不穩重也不忠義。
可是,楚斐然的份,乃是陛下派來的細。
堂堂賢王,與一微賤舞婚,還將其視若珍寶,連對待陛下帶有辱意味的賜婚,都態度如此恭敬,何人還敢指控他不忠?
杜孤庭見凝著眉頭,便問:“不是為這事,難道是想家?”
“我又沒家。”楚斐然白他一眼,“江湖人士都是四海為家,漂泊各的,懂不懂?”
“好。”杜孤庭拍拍手。
兩隊下人一貫而,手捧托盤。
楚斐然打眼一看,有些發懵:“這人參怕是有千年、紫霞珊瑚是解毒圣……”
只見這些托盤之上,兵、珍寶、珍惜藥材,一應俱全。
每一件,都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放在尋常人家,都能當傳家寶的。
狐疑道:“你不是說,北境的稅銀一分不差,全部都用之于民了嗎?怎麼府里隨隨便便就找出這麼多好東西?”
“給師父師兄的見面禮,怎麼可能是隨便尋得的?”杜孤庭的手,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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