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拿著手里糖人，愣愣的著他。

他戴著半邊面，神看不分明，只眼角眉梢流出的笑意人心神，仿佛月下花燈中騙人的妖。

低頭看看自己的衫，只覺得與這人穿的別無二致，但不知為何，穿著像月下仙子，杜孤庭倒像個……孔雀？

腦海中蹦出這個詞，晃晃頭跟上，偏頭問：“哎，你有沒有見過白孔雀？”

“什麼？”杜孤庭似笑非笑。

楚斐然忽然想起白孔雀是白族的圣，遂默默閉上。

又問：“杜孤庭，你是垂涎我的嗎？”

杜孤庭沒料到問得這樣大膽直白，即使有各燈做掩飾，也能瞧見他連耳都紅了。

但他搖了搖頭。

楚斐然大為震驚：“不是吧？我這樣的都拿不下你？”

自覺臉面損，轉念一想，杜孤庭為王爺，見過的人何其多，想當初鐵蹄踏破叛軍領地時，不知多世家與小國，將所能想到的所有都獻與他，以求自保全。

這麼一想，心頭莫名有點失落。

默默往前走，多帶點惱怒的意思，杜孤庭忙跟上。

他把東西都給暗衛，去牽楚斐然的手。

楚斐然警惕甩開：“本人一貫不愿與狗為伍。”

杜孤庭又氣又笑：“拿不下我，我就變狗了？”

楚斐然對他答不理，眼看著男人一路買了雙對的玉佩、步……

買一個就送一個，不知走到何，眼前驀然喧囂起來，滿街的燈籠下頭懸著字謎。

“遠看⼭有⾊，近聽⽔⽆聲？”喃喃念著，隨手便答，“謎底是畫。”

另一道聲音跟著響起：“千形萬象竟還空，映⽔藏⼭⽚復重，謎底是云。”

轉頭，見杜孤庭含笑著。

這笑容，很明顯又是挑釁了，畢竟這狗男人又不垂涎他的。

楚斐然心底是有點怨氣在的，這狗男人生得如此俊，無奈患有眼疾，竟然看不上。

看不上就罷了，偏偏還趁著醉酒幾番撥，實在討人厭。

轉頭繼續猜燈謎，一盞又一盞。

杜孤庭有些不解，他看著剛被猜出的兩盞燈，沉思半晌。

老板笑呵呵道：“公子好福氣，這兩盞正好是人燈，你與夫人一人一盞。”

杜孤庭點點頭：“我知道是人燈。”

老板笑道：“夫人聰慧機敏，這是要與您斗燈謎吧？”

杜孤庭恍然大悟，原來楚斐然是閑著無聊，要與他斗燈謎。

奇怪的好勝心，在兩人之間熊熊燃燒。

燕殺帶著冬青，藏在不遠的人群中，見狀傻眼：“這是在干什麼？”

冬青氣呼呼道：“王爺太壞了，不僅懷疑我家姑娘，還都要姑娘一頭，還想騙的，呸，人渣！”

燕殺一把捂住的：“說什麼呢？我家王爺對你家主子分明是一片癡心，是楚斐然不解風，難哄得很。”

胡桑花給了，人燈也給了，本應是到濃時，可這兩人怎麼就斗起來了呢？

難道是天生好斗？

燕殺不懂，他萬沒料到自家王爺好不容易開竅，楚斐然竟也是個呆的。

一路猜燈，直至中央紅臺，有胡人賣力吆喝，嘰里咕嚕也不知在說什麼。

然而，紅臺上卻掛著一盞奐的八寶琉璃燈，琉璃在燈下澄澈晶瑩，上頭人栩栩如生，得人心魄。

紅臺旁邊多是小，正面帶地甜私語：“裴哥哥，你給人家猜燈謎好不好？”

“好！聽你的。”

一衫子聲道：“蘇公子，你給人家拿一盞行不行？”

青公子有些為難：“這，恐怕不太合適……”

胡人一敲手中鑼，琉璃燈正式開搶。

楚斐然眼疾手快站在第一個，正滿心歡喜的準備猜謎，卻見一道影從旁邊掠過。

杜孤庭落在琉璃燈前，翩然的姿不知迷了多小姑娘的眼。

他手捋起燈下字條，不疾不徐地道：“樹兒睜開眼，小子屋下眠，良心缺一點，日落殘兔邊，謎底是，相見恨晚。”

言罷，提燈便走，不給眾人半點反應時間。

楚斐然心頭暗恨不已：“你不守規矩！”

杜孤庭莞爾，將琉璃燈遞到手中：“你排隊，我猜謎，正合規矩。”

楚斐然扭頭便走，撞上一雙悉眼睛，不由得微微詫異：“不言，你怎麼在這兒？”

蘇不言畔，子亭亭而立，見狀很有危機地說道：“蘇公子是來陪小子過節的。”

“斐然，周小姐家中對我有恩，因此我……”蘇不言眉心微皺，解釋的話語卻被打斷。

是杜孤庭追上，將琉璃燈塞進楚斐然手里，順帶還牽住的手，占有呼之出。

看著兩人相牽的手，蘇不言微愣，似乎明白了什麼，眸中不閃過一黯然。

這時，他們被團團圍住：“開門做生意，你們為什麼要隊？這與強搶有何區別？”

有讀書人搖著扇子，頗有些鄙夷地說道：“這兩人我看了一路，別人開門做生意，他們卻非要把所有的燈謎都猜盡，半點不懂得藏拙。”

有人為胡人攤主惋惜：“好好一盞琉璃燈，何其罕見，才拿出來做噱頭便被奪走，這讓人家的生意怎麼做？你們這對人不太厚道！”

他們雖然長得好看，但好看也不能抵飯吃。

北境民風淳樸，百姓們圍著他們沒有過激的舉，眼里卻不免有些埋怨責怪。

是啊，燈會上最大的亮點便是這盞琉璃燈，可如今才剛剛開始，卻已結束。

楚斐然被搶了頭籌，心中雖不舒服，但也看不得旁人這樣批判他們，便直言懟道：“既然是開門做生意，就要愿賭服輸，我們先猜得了琉璃燈，有何不可？”

不料，對面的周小姐卻聲道：“這位大哥并未排隊，便直接搶燈，實在不妥吧？”

“我與他是夫妻，我排隊，他奪燈，有何不可？他的績哪怕不算，讓我來猜，我也能把這燈拿走！”楚斐然不假思索地道。

周小姐輕笑起來：“原來是夫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