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年面上有些焦急，他輕了口氣，“好，既然你說了于公于私，那我也跟你解釋我的于公于私！于公，他是圣上，是我的君，我自當不論生死效忠于他！于私，他是……他是……”

景延年咬了兩次牙，那個字都含在齒之間，未能說出來。

蕭玉琢狐疑的看著他。

景延年猛地吐了口氣，聲音卻變得很輕，“他是我爹……他危險，我豈能不救他？”

蕭玉琢聞言登時怔住，“你說什麼？他是你什麼？”

“我爹。”景延年垂著眼睛，沒有看蕭玉琢的神，“雖然他拋棄我娘親，丟棄在我時做父親的責任，未曾養育我過一日……但是脈親之中，有些東西，總是丟不掉的。我知道他在危險之中，不可能不管他，我做不到……對不起，玉玉。”

蕭玉琢沉浸在自己的震驚當中，尚未回神。

景延年說，圣上是他爹。這麼說來，景延年是的表哥了？

這麼來看，兩人還是三代之的親呢？不是說近親結婚，生出的孩子，容易有不全之癥麼？

我天！小重午不會有什麼而未發的病吧？

蕭玉琢的思緒，一時之間，已經從咸奔回了宛城去了。

“玉玉，待我救他出了昭陵，我就辭去一切職爵位，去尋你母子可好？”景延年上前，握住的手道。

蕭玉琢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猛地了回來。

景延年面上一怔，眼中有傷之。

蕭玉琢反應過來，景延年可不覺得他們是近親不能婚。

古代表兄妹結婚的，那比比皆是啊！

“呃……你說什麼？”有些心虛的問道。

景延年狐疑看一眼，“你怎的有些心神不寧？你放心，你既然需要長青幫來自保，我斷然不拉長青幫下水，只需助我到屯兵之，調長安神武大軍，救圣上離開昭陵。我定然卸去一爵，只與你母子閑適度日，可好？”

蕭玉琢怔怔的點了點頭，“聽起來……似乎好……”

也許是還未從近親結婚的沖擊中，回過神來。

“你答應了？”景延年眼眸清亮。

蕭玉琢嗯了一聲。

景延年猛地將抱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

猛然間失重之，還有那飛快旋轉中頭暈目眩的覺，蕭玉琢嚇了一跳。

“放我下來！”嚷道。

景延年輕笑著停下腳步，放下來。

梁生此時恰問詢趕來。

廳堂門口守著人，不讓梁生靠近。

雖沒有聽到里頭的人說話，梁生卻是恰看見兩人相擁的形。

他眸中黯然，登時停下腳步，沒等門口的丫鬟提醒，他便匆匆退了好幾步，在庭院中站定腳步。

“娘子，梁掌柜來了。”梅香在門口說道。

蕭玉琢推了景延年一把。

景延年皺眉，略有不滿，像是故意似得，又猛地將抱在懷中。

“你就我這樣在人前說話？”蕭玉琢翻了他一眼。

景延年這才放開。

“請梁掌柜進來，再有，請關三爺和蘭雪過來。”蕭玉琢吩咐道。

待人都在廳堂里聚齊。

蕭玉琢道：“景將軍此來，乃是要借長青幫人馬，助他突破先太子防線，進神武軍軍營，調兵往昭陵援救圣上。”

景延年點了點頭。

“可長青幫只是民間團社，本來不愿參與黨爭朝政，此次愿幫助將軍，全看的是將軍的面。圣旨如今事求不到了，只愿景將軍能當著眾人的面，做出保證。”蕭玉琢緩緩說道。

景延年微微疑的看著蕭玉琢，還要保證？這是不信他麼？

“倘若圣上得救，景將軍要保證不管同盟會將來發展如何，都承認同盟會在大夏的存在乃是合乎律法的，不能做出傷害同盟會，諸如剿滅或變相招安的行徑。”蕭玉琢眼眸明亮的看著景延年。

景延年看著蕭玉琢，片刻，他勾了勾角，護從腰間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

他手法極快，唰的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刀。

鮮噌的躥了出來。

“啊！”梅香一聲驚呼。

蕭玉琢心頭一跳。

“惟恐玉娘子不信，景某愿滴盟誓！”景延年沉聲說道，“如有違今日所言，他日做出傷害同盟會的行徑，定不得好死！死無全尸！”

古人敬畏鬼神，將盟誓看為極大極重之事。

他話一出口，屋里驟然一靜。

眾人的目都落在他和蕭玉琢上。

蕭玉琢皺眉，抿了抿。只是他答應，又沒他滴發誓呀？

這人真是……

“玉玉一直不信我，現在可以信了麼？”景延年眼眸深深的著。

蕭玉琢別開視線，向關三爺福了福，“還請關三爺指派長青幫得力人手，幫助景將軍突圍前往軍中。”

關三爺拱手應聲。

這邊正在安排人手，部署計劃。

未曾想紀王又派了人來。

來人轉達紀王的意思，說只要長青幫愿意幫他，許以高厚祿，更將長青幫整個歸為朝廷承認的兵馬。

且仍舊有關三爺統籌率領。

朝廷會撥給軍費，關三爺的長青幫更能兵強馬壯。

紀王敢做出這樣的承諾，他的心思已經不是解救圣上那麼簡單了。

他可以不著急去昭陵救圣上，而是等著圣上死在先太子手中之后，再誅殺先太子，繼而奪去皇位。

如此，既不用背負弒父之名，還能名正言順的奪得帝位。

他雖沒有明說，沒有明確的表奪位之心。

可先前他派的人來，許給長青幫的好，都是說紀王會求圣上賜下如何如何的恩典。

現在這是紀王直接許給如何如何恩典……

這其中，他心態的轉變，似乎不難窺見。

景延年聽聞，心頭略有些。

他擔憂向關三爺，惟恐關三爺會變了心思。

卻見蕭玉琢輕嗤一聲，“他想得！折了長青幫進去，換得他最后勝利，到時候他自己兵強馬壯，長青幫還能剩下什麼？沒了長青幫的老關家，他還能放在眼里？”

關三爺微微一笑，直接命人告訴紀王派來的人說，長青幫眾，聽聞國之將覆，已經嚇得四散而奔，如水推沙。如今的長青幫已經不剩下幾個人了。便是他親自前去，所能帶出的親信，也是寥寥。m.166xs.cc

莫說不能助紀王大氣候，只怕命都要丟了。

那人還領著紀王派來的人，四下去看。

只見長青幫總舵之中，果然不剩下什麼人了。

各都著寂寥荒蕪之。

紀王的人回去稟報的時候，紀王不嘆，“民間團社便是聲勢浩大又能怎樣？真是沒經歷過大事兒，這一點兒的暴，就被嚇這樣了？若是朝廷真要收拾他們，他們豈不更是一盤散沙？”

紀王卻是不知道，長青幫已經迅速的將幫中有生力量給轉移到大夏全境，分布在廣源商會各個商頭兒上了。

總舵中剩下的人馬，都正準備著護送景延年前往軍中調兵。

景延年安排部署突圍的計策之時。

廖長生尋到蕭玉琢，“娘子，如今尋到將軍，末將必是要跟著將軍前往軍中的。”

雖然在宛城經歷了那麼多事兒，廖長生也已經實實在在的把蕭玉琢當做了主子娘子。

可如今景延年要去率兵救駕，他為景延年宿衛，自然不可能不去。

那還不被人嘲笑貪生怕死麼？便是長青幫的這些人，也都會嘲笑他的吧？

蕭玉琢見廖長生開口之時，心意堅決。

點點頭，“你決意要去，我自然不能攔著你，自當珍重。”

“小人還有一事相求。”廖長生突然拱手，單膝跪地。

他從不曾行此大禮，蕭玉琢微微一愣，告訴左右丫鬟道：“梅香，竹香，趕扶廖宿衛起來。”

廖長生卻不肯起，“小人有一事相求，懇請娘子答應。”

蕭玉琢疑看他，“廖宿衛早已不是外人，玉府上下都把你當自己人看，學館里也都當你是老前輩了，你怎的還這麼客氣，有什麼話，還請直說？”

廖宿衛古銅的臉上，略有些紅暈，看起來黑紅黑紅的，他聲音也悶的不像他了，“若屬下能平安歸來……屬下想要求娶娘子邊一大丫鬟，還請娘子答應！”

蕭玉琢聞言一愣，“你要娶誰？”

梅香饒有興趣的看著廖長生。

竹香卻是臉面一，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廖長生卻眉頭抬頭，他將臉埋得低低的，誰也瞧不見他臉上神。

“若是小人戰死外頭，那今日之言，就當小人從未提過。免得耽誤了那姑娘嫁娶！若是小人能夠活著回來！還請娘子不要拒絕！”廖長生鄭重其事的叩了頭。

蕭玉琢沉片刻，“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可好？”

廖長生有些著急的看了蕭玉琢一眼，面上分明有哀求之。

蕭玉琢嘆了口氣，“不如這樣，在你平安回來以前，我邊這幾個丫鬟，我都不會將們嫁出去！待你平安回來，表明心跡，我也好知道那姑娘的意思，才好安排婚事不是？”

廖長生大喜過，連連叩頭，“多謝娘子！”

“誒，不謝……”蕭玉琢一陣的無奈。

廖長生從求婚，到離開，沒敢看蕭玉琢邊任何一個丫鬟的臉。

出門差點跟劉蘭雪撞個滿懷。

當晚，待他和長青幫眾人，趁著夜同景延年一道離開。

梅香伺候蕭玉琢梳洗的時候，忍不住滿臉好奇的問，“娘子，廖宿衛他究竟要求娶誰呀？怎的還神神的不肯說呢？”

竹香端著一盆子溫水進來，聽聞這聲音，登時停下腳步，立在外間一不。

蕭玉琢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他要求娶誰？我跟他相才多時候？還沒有你們幾個跟他悉呢？你們在學館之中，不是常常相？沒看出來他對誰有意思？”

“他對誰都黑著臉，誰知道他什麼心思？”梅香嘻嘻一笑，“只是他這求婚求的有意思，只說了求娶，偏又不說要娶誰？故意勾的人好奇！”

蕭玉琢笑著道：“他也算有心了，這麼一去，必定是危險重重，為了能護送修遠平安到達軍營，他們必定是要豁出了命去的！生死未卜，他若說出那姑娘是誰，豈不是害得人家以后再談婚嫁都心下不安？”

梅香唔了一聲，重重的點了點頭，“可我們幾個，也沒誰現下就要嫁人的呀？他何須擔心自己回來之前，娘子就把我們嫁出去？”

蕭玉琢正要說，你們幾個早都到了適婚的年齡。

梅香突然又長長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他必是想要娶香吧？又害怕梁掌柜真的把香給娶走了，所以要在臨行前，特意向娘子求了這個許諾？”

梅香話音未落，只聽外頭咣當，嘩啦——

梅香快步奔出里間。

只見竹香神倉皇的站在外間，木盆摔在地上。

木盆里泡了花瓣的溫水也撒了一地。

裾上，繡鞋上，全都是噠噠的。

“竹香，你怎麼了？”梅香瞪眼問道。

竹香連忙頓撿起木盆，“呃，我手了，這就再去打水來！”

說完，扭頭跑走了。

梅香歪著腦袋又進了室，“娘子，竹香……”

蕭玉琢微微點了點頭。

梅香小聲道：“當真是心有所屬啊……”

蕭玉琢抬手在上比了比，“噓，別議論，倘若旁人議論你，你心里好麼？”

“我們幾個跟親姐妹一般，開個玩笑有什麼？當初開劉蘭雪玩笑的時候，不也沒什麼嘛？”梅香嘻嘻一笑。

蕭玉琢搖了搖頭，“蘭雪子大大咧咧，可能不會放在心上。竹香雖然看起來像個小子一般，可心思有時候卻是很敏的。況且，就算是蘭雪的玩笑，你們日后也不能開了，如今可是在關三爺的邊，更是同盟會的會長！你們再跟開玩笑，會長的威嚴哪里來？”

梅香連連點頭，表示記下了。

長青幫的人手漸漸撤走。

關三爺自然是要等他的手下，及家人平安之后，才肯離開鎮守的總舵。

蕭玉琢也并未離開，在咸打聽消息，顯然比在宛城方便的多。

這些天劉蘭雪一直跟在關三爺邊，悉長青幫的各項事務。

除了幫中事務，還要跟著關三爺學習關家武學中的絕學。

關三爺卯足了力氣教，劉蘭雪在習武之上，還是很有天賦，且也肯吃苦下力氣的。

關三爺在邊派了左右護法。

整日人前人后都同關三爺一道出現。

漸漸的眾人似乎都習慣了稱呼“盟主”。

卻在私下里見到蕭玉琢還自稱“婢子”。

蕭玉琢都跟糾正了許多次了，“如此會影響你在眾人面前的威嚴威信的，不可不放在心上！”

劉蘭雪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婢子這般稱呼的時候，又沒有外人在。咱們這些個人，誰不知道我的底？我要是在娘子面前抖起來，才人笑話我忘恩負義呢！若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哪里配得上做同盟會的盟主？娘子真是過慮了！”

倒說得頭頭是道。

景延年帶人離開之后，也不知形怎樣。

為先太子的人沒有防備，神武軍中并未傳出什麼消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