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幾個看了那宣傳單頁,文武館的師父月籌很高……”說話的人還沒說完,就被幾個兄弟拽了一把。
他臉上訕訕的,“出門在外,不就是惦記著家里人能過得好些麼?”
蕭玉琢點頭而笑,“不是我把你們幾個給忘了,景副幫主既然能挑了你們在玉府留下,定然是對你們的人品和功夫都贊許的。”
幾人連忙拱手謙虛了幾句。
“我舍近求遠,并非不信任你們,而是怕你們自持長青幫的份,不屑到這文武館來任教。你們若有此意,我才是倍快呢!”蕭玉琢笑道。
幾個人臉上有驚喜之。
蕭玉琢讓人請了廖長生回來。
“廖宿衛也是兩邊兼顧,你們有什麼打算,就同廖宿衛說吧。讓廖宿衛給你們安排。”
廖長生知道他們是景延年挑出來的人,就沒同他們客氣。
他一個人兩邊跑確實有些辛苦,如今好了,突然加了這麼多信得過的人手。
加之改了宣傳單頁以后,來報名的學生越來越多,他幾乎要忙不過來了。
這些人倒是像一場及時雨一般,“兄弟幾個來得正好……”
沒過兩日,廖長生就和這些人稱兄道弟,頗為絡起來。
蕭玉琢的丫鬟護衛忙的四腳朝天。
這大東家倒是賦閑在家,許是長安城的事還沒料理妥當,梁生和魏子武未曾回來宛城。
景延年說,他會提前到宛城,蕭玉琢提前了幾日就丫鬟仆從們清掃院子,收拾屋子。
還小重午“爹爹”。
小重午拍手笑,一出來,就變了“耶耶”。
他雖然還不會說話,但看著家里的仆婢里外的忙活,聽著阿娘跟他說,“你的爹爹就要從長安城回來看你了,陪你過周歲生辰啦。”
他就格外的高興,拍手跺腳,里不斷著“耶耶,耶耶”。
臨近端午前兩日,玉府的一切都收拾好了,可是還不見景延年回來。
娘問了兩次。
蕭玉琢輕笑,“他說會提前,又沒說會提前幾日,可能明日就到了吧。”
可是一直到端午當天,景延年也未曾面。
蕭玉琢心下不安。
專門留了人在門上看著。
外頭一有什麼靜,和小重午就忍不住往外看。
辰時,太正掛在東方,滿院子璀璨的。
門口這次真的熱鬧起來。
“必是郎君回來了!”娘歡喜說道。
蕭玉琢也抱著小重午向外迎去。
小重午剛學會走,走的不穩當,卻不肯抱。
倒騰著兩條小短兒,“耶耶,耶耶”的著,朝外跑。
娘和蕭玉琢都張的護在他左右。
眼見從外頭進來一個高長的男人。
小重午撲上前去,保住他的,仰著小臉兒往上瞧。
蕭玉琢和娘卻愣在了原地。
“耶耶——”小重午笑著。
蕭玉琢子一僵,福行禮,“見過越王殿下。”
李泰輕笑著將小重午從地上抱起。
小重午在他懷里,揪著他頭上玉帶,咯咯的笑。
“今日是謙益生辰,我來看看他。”李泰緩聲說道。
蕭玉琢冷下臉來,“回越王殿下,我兒重午。”
“干爹取的名字,也不能麼?”李泰挑了挑眉梢。
蕭玉琢眉頭輕蹙,“越王殿下還是他的小名好,您謙益,他不知道是誰。”
李泰許是看出了蕭玉琢面上不愉,又許是聽出語氣里的惱怒。
他笑了笑,倒是未在堅持。
“重午,今日是你生辰,干爹給你慶生如何?”李泰從袖袋里抖出一只明亮的金鈴鐺。
鈴鐺是赤金做的,輕輕一晃,就會鈴鐺作響。
這赤金在之下,尤為耀眼。
叮叮當當的又特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小重午著兩只手,要去抱那只金鈴鐺。
“爹爹?”李泰拿著鈴鐺逗他。
“越王殿下!”蕭玉琢臉難堪,上前一步,出手來,“把孩子還我!”
越王微微一笑,“干爹也是爹呀,爹爹,干爹還要許多好玩兒的送你呢!”
“耶耶……”小重午的聲音糯甜膩。
越王立即將手中那赤金鈴鐺遞進他手中。
小重午高興的咯咯笑的響亮。
蕭玉琢的臉卻又氣又尷尬的發了綠。
李泰抱著小重午不撒手,又人抬進來一大箱子的小玩意兒。
赤金的鈴鐺串兒,黃銅的不倒翁,綢緞制的小布偶,五花八門。
“重午喜不喜歡?”李泰抱著小重午,坐在那大箱子旁邊一樣一樣教他怎麼玩兒。
小重午興得很,一手抓著嶄新的小玩意兒,一手抓著李泰頭上玉帶不松手。
蕭玉琢想要強行把他從李泰懷中報過來的時候,他小小白的手指頭,卻頗為有力,抓著李泰的襟子,哇哇的哭。
他哭聲人震耳聾,卻是干打雷不下雨。
“好了,孩子生辰,你他哭什麼?”李泰板著臉,輕斥蕭玉琢。
蕭玉琢氣得七竅生煙。
卻見人家兩個,到好似“同仇敵愾”玩兒的開心。
“爹爹今日給你準備了游船,帶你去看看白河上的風如何?”李泰抱著小重午,說道。
蕭玉琢立即反對,“越王殿下,孩子還太小,不能出外坐船。”
李泰輕瞟一眼,“為什麼老話兒說,人帶出來的孩子不行呢?就是因為不他出門見世面,總拘在家里頭,孩子若不看看外頭天高地闊,如何能有大丈夫襟氣度?”
蕭玉琢一陣無語,是會把孩子拘在家里頭的宅婦人麼?
不過是不想孩子跟著越王在一起罷了!
越王先“收買”了小重午,“干爹”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變了“爹爹”。
小重午很給他面子,在他懷里,“耶耶,耶耶,”的很親。
蕭玉琢不許他出去,他撲在李泰懷里大哭了一場。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眼淚鼻涕在李泰前,抹滿了襟。
李泰板著臉道:“玉玉,你跟我過不去,還是跟孩子過不去?看在我也照顧他一段日子,真心將他當做義子的份兒上,我帶他出去玩兒上一日半日的,很過分麼?”
蕭玉琢氣悶,不忍心孩子這般哭。
單獨讓小重午跟著李泰出門,又不能放心。
原本是娘跟著,在另外派幾個長青幫的護從。
可小重午不肯,一手抓著的袖,一手拽著越王頭上玉帶。
蕭玉琢無語,心道你這般,你爹回來不打爛你的屁?
可左等右等,一直不見景延年人。
磨磨蹭蹭的,乃不過越王一直引小重午。
一行人離開玉府,去了白河上。
白河從伏牛山玉皇頂發際,流經,宛城,從荊州注漢水。因河中沙子凈白而得名。
越王果真準備了一艘游船,有上下三層。
游船很漂亮,上頭還準備了好些瓜果點心。
宛城這時節并沒有什麼應季的瓜果,這些瓜果多半都是南方產了運來的。
如今沒有飛機船,從南方販運水果來,十分不便。
是以這些水果都極為昂貴。
小重午已經長了六顆小牙,李泰人切小塊兒的瓜果,他吃的開心,吸溜吸溜的,一會兒就把前吃的如染坊一般花哨了。
李泰一直抱著他,上也被他抹得黏膩臟。
可李泰這從未當過爹的人,臉上竟有出奇的耐心,眼目之中盡是一片慈。
他時不時的抬起臉來,用比看著小重午更為溫厚的目看蕭玉琢一眼。
蕭玉琢直覺心頭,連忙別開視線,不肯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一定是有毒!
蕭玉琢默默心說。
一開始小重午的眼睛還會到瞟著找蕭玉琢。
后來跟李泰玩兒的歡,連他的“阿羊”都不找了。
抱著李泰的脖子不撒手。
“爹爹?”李泰時不時的就用這句話逗他。
小重午口中的“耶耶”不多時,還真被扭的有幾分“爹爹”的味兒了。
蕭玉琢眉頭皺,目沉沉的看著李泰。
這人真是……想要兒子不能自己生麼?
“再往下游,河道加寬,河中有個小島。”李泰不知是對蕭玉琢說,還是在對小重午說。
蕭玉琢站在二樓船舷旁,極目遠眺。
約約的,似乎確實瞧見河中一片綠蔭。
“那島上還有些故事呢,東漢末年,劉玄曾在島上修登基臺,當時大臣們位高權重的就在島上看他登基問鼎九五。職低些的,就在白河兩岸。”李泰緩緩說道。
蕭玉琢的目落在李泰上。
李泰恰也看,他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玉玉可知道,宛城是個好地方,不劉玄在宛城登基。就連西漢的劉秀,也是在宛城起兵。”
蕭玉琢心頭一跳。
他突然說這麼兩件事,是有什麼用意麼?
他為什麼會想到這些?
宛城的故事可不止這麼兩莊吧?那麼多的事兒,他不提,偏偏提了在宛城登基的劉玄,在宛城起兵的劉秀。
蕭玉琢心頭不寧,看著抱著自己兒子的李泰。
忽然覺得這個人似乎危險起來。
“重午,爹爹帶你去登基臺上看看如何?”李泰笑著對重午道。
重午興的拍手笑。
蕭玉琢卻皺了眉頭,“不行!”
“是東漢時候的登基臺了,玉玉不必太過大驚小怪。”李泰緩聲說道。
蕭玉琢這次卻固執的很,“既是東漢時候的登基臺,這會兒定已經朽壞破敗,還有什麼好看的?”
李泰微笑看,“也有好奇的游人時常來看,此已經變為游覽之了。”
蕭玉琢狐疑看他。
李泰微微一笑,“且今年年初的時候,宛城府衙已經派人整修加固了這里,以免游人在這兒出意外。”
蕭玉琢看著他臉上笑容,心頭一凝。
宛城府衙整修加固登基臺?
這真的是為了方便游人游覽的?
會不會還有別的用意?
蕭玉琢正在懷疑之時,果然瞧見有旁的船只靠近了河心的孤島。
今日正好,太下頭已經很曬人了,白河上卻清風陣陣。
是以乘畫舫游河的人不在數。
瞧見真有游人登島游覽東漢末年的登基臺。
蕭玉琢才信了李泰所言。
“玉玉未瞧見,島上還有許多小商小販,娘子善經營,應當知道,這里雖曾經是登基臺,如今修繕好了,卻也是一商機呢。”李泰笑道。
蕭玉琢對他所言將信將疑,商機不假,但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借此掩人耳目呢?
“小重午想去登基臺上看看麼?”李泰逗小重午,“看看東漢時候的皇帝,登臨帝位是個什麼形?”
“我們不去!”蕭玉琢仍舊堅持。
李泰見臉不好,終于沒有再勉強。
一行人乘船而下,又在下游換乘了馬車。
重午今日玩兒的很開心,他太興了,小孩子力總是有限。
待坐上馬車一晃,還沒吃上幾口,他就睡著了。
從白河下游,回到玉府上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李泰將蕭玉琢母子一行送到了家門口。
蕭玉琢沒讓他進門,門口就作別。
李泰微微笑道,“看你們進門,我就回去。”
蕭玉琢眉心一直很。
回到家中,剛想松上一口氣。
卻見廳堂里一人獨坐,臉黑沉如鍋底,渾的冷氣人一下子從端午回到了寒冬臘月。
娘本想抱著小重午上前行禮,但見這人神,立時回過神來,退到蕭玉琢后,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你……回來了。”蕭玉琢面僵滯。
景延年說會提前回來,可一直到端午這天,他都未曾出現。
越王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還未有他的音信。
原以為他又不回來了,沒曾想……
景延年面沉如墨,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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