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老對院首的稱呼，沈長安頓時低下頭，恭敬問好。

胡老乃是中書院的院首，這樣的位置之下，代表了他對天子的無盡忠心，以及不畏懼任何的東西。

所以，沈長安對他也極為恭敬。

「不用張和害怕，宋老讓你過來，是實打實的看中了你的提議，他剛剛也和我說過了，但是我還想聽聽你來仔細說說。」

胡老並不嚴肅，相反，他很笑，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平凡的老人家，並不會讓人想像到他後所代表的權勢。

沈長安點點頭，盡量平穩的在胡老面前將自己對學堂的建議給說了出來。

此前在徐德明面前口述過，後來又親自下筆寫了奏摺，如今哪怕是面對胡老，略有張的狀態下，也將建議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胡老笑道：「果然和宋老說的一樣，你這丫頭沉得住氣，還寵辱不驚。」

「胡老過獎了。」

沈長安回應道。

胡老卻擺擺手，「不，這是你應得的誇獎。」

「之前在殿上，我曾說過你這建議有缺點，你可想明白了？」

宋老突然開口問道。

沈長安微微搖頭，「請宋老解疑。」

「首先，你想要學生心無旁騖的念書，甚至還考慮到了孩子玩心大這一點，所以提出了夏日納涼、冬季地龍，還有課件休息和一個周期休息兩天，但你可想過，如果到了這樣的地步，學生還是無法學習呢？

「好的環境，註定會造就懶怠的人，就算一開始有想法，想要好好的讀書，可書籍枯燥，唯有玩樂才令人放鬆，如此一帶二、二帶三，風氣瀰漫起來，該當如何？

「第三，學生的讀書環境好了，那是否會有癩子看上這個，聲勢浩大要念書，收進了學堂后，卻並不念書，反而懶懈怠？

「沈長安，別怪我刁鑽刻薄，可人之惡，往往要比我列舉的還要不堪目。」

宋老提出的三點，確確實實讓沈長安醍醐灌頂。

沈長安搖頭，「下本意設定學堂，就是為了讓讀不起書的孩子有書讀、有書念，但宋老所言也確實是實話，若真的發現這樣的況，下……」

說道這裏，沈長安也頓住了。

彷彿是進了一個死胡同。

畢竟學習知識，全然是因為能在其中尋求到認同，所以才會不斷的深，驀然回首，便就了無數人都攀不上來的高度。

但如果一個人本心是想學習，卻被安逸的環境所耽誤……

寒窗十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為了磨鍊意志，為了堅定本心。

「下明白寒窗苦讀的意義了，但一味的苦讀，卻也不可取，艱苦環境下固然能夠造就學子，卻也會讓一些有天賦的人而卻步。」

沈長安皺著眉頭，說道。

卻沒注意到，宋老和胡老在說完這句話后，相視一笑，眼中認同濃了三分。

苦思冥想許久后，沈長安放棄了。

「請宋老和胡老解疑。」

「宋老和我說過，你的建議出發點是好的，但如果學生一開始就不知疾苦，又如何為時，為百姓著想呢？所以這學習的課程之中，還得加一項課程，讓學生品味苦楚。」

胡老開口，對著沈長安攤開了他的手。

手掌的掌紋很深，哪怕是經年累月下來的溫養，也還是能夠看見上面的傷痕。

這些唯有吃過苦、過累，才能留下的痕跡。

「此外，我提出的三個點，其實也很好解決，收學費，以及獎懲制度，了錢了，孩子的父母會心疼，會督促，學習不好，便單獨找父母談，學習優秀，便廣而告之。

「還有你奏摺里提出的為了讓拿不出錢的人能夠念書，所以不收取學費，其實可以單獨開一個方便大門，只要能拿出證據，就可以無學費學。」

宋老也接著對沈長安解開了疑，說道。

聽了兩個老先生的話，沈長安腦海中也有了一些印象。

「多謝二老不吝賜教。」

沈長安趕忙的低下頭對宋老和胡老謝道。

「我們看在你尚且還有雕琢的可能，這才點你一下，將此事好好辦妥當吧，希下一次看見你的奏摺，能令我們滿意，否則，機會可不能再給一次了。」

胡老笑著，對沈長安又是鼓勵、又是督促的說道。

……

走出中書院后，沈長安只覺得心開闊了好幾，回到戶部便開始將奏摺容推翻重寫，可謂是廢寢忘食，若非是司北辰安排過來送午膳的人盯得，沈長安真的可以做到不吃飯了。

到了下午夕西下時，沈長安這才從奏摺中而出。

「可算是完善了，但還不夠，找徐大人看看去。」

沈長安帶上奏摺便直奔禮部，恰好看見了正準備回家的徐德明，攔住了他。

「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

「今早上朝我去得遲了，聽說你被中書院的宋老給拆了臺，但宋老卻又很快的提點了你，這份奏摺，難道就是髓？」

徐德明說話間，雙手捧起了奏摺，就跟拿到了聖一樣。

沈長安被他的模樣逗笑了，「髓不髓，你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

徐德明打開了奏摺，很快就被其中的容給吸引了進去。

越看，他越是驚訝。

這學堂之中的學問，竟然還有那麼多，而且針對於可能發生的況，沈長安竟然還做了詳細的批註。

能解決的問題，沈長安將解決辦法寫出來，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空著，很明顯就是等待宋老來解答。

「沈大人，若非你我有些，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來找我炫耀了，這樣詳細的一份奏摺，你居然還要我來過目，我怎敢指點？」

徐德明咂舌不已，連連表示自己還追不上沈長安，更別提來指點沈長安了。

「徐大人，你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單說學識，我萬萬是追不上你的，也頂多是有些小聰明罷了。」

「沈大人的小聰明都比我要厲害，我是真的沒有招來應對，不如……」徐德明語氣頓了一下，對沈長安說道：「沈大人可以去請教一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