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雙聞言，不愣了一下：「啊？」

顧雲聽向來無所不能，可與有人共白首的事，是時間，尤其是凡人可以強求得來的？

正如這筒中竹籤，是天意，同樣不可勉強。

「白首不離罷了。」顧雲聽對此倒是不以為然，「不難，倘若不能，那便調了染料染一個，也算白首。」

「……」

這當然不能算。

「我覺得你在騙我。」曲雙追著顧雲聽出了佛堂，看了一會兒，最終得出了結論。

顧雲聽有一瞬間的愣神：「你說什麼？」

「你明明一直都很執著於某些事，為什麼要假裝得好像自己毫不在意？」

「執著於某些事，又不是執著於每一件事，只能說這件事不在我執著的範圍之中。執著什麼，不執著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顧雲聽揚了揚眉，攔斷了曲雙的思路，「你要是覺得這樣不合適，大不了……我下午再來就是了。」

反正也沒什麼別的去。

……

可能神仙並沒有喜怒哀樂，有些事，求不得就是求不得，本就不會有商量的餘地。

所求之事求不得，不善之人卻不請自來。

「唰」得一聲，刀出鞘的聲音在燭火被點燃的瞬間響起，刀在剎那間閃爍起的寒令眾人都有一瞬恍惚。

「不知諸位深夜到訪我二人廂房，有何貴幹？」顧雲聽倒是不不慢，手上端著燭臺，左手攏住披在肩上的外，問。

那幾位不速之客的話卻不多，對視一眼，便揚刀向二人砍來。

這些人一句話都不說，又一個都不打算放過，顧雲聽也分不清這些人是沖著什麼來的。

不過，一言不合就手，倒也好。

來得巧。

白天的事，雖沒說什麼，可心底就像橫了一刺。無緣無故找人發泄不悅的緒也說不過去，本來還以為這一回是不得不忍下這一口氣了，卻沒想到，上天終究是待不薄。

——運氣不好麼？

缺什麼來什麼，好得很。

對方人不算多，一共也就六個，都清一是黑蒙面的，手裏拿著一樣的刀，但也不難看出來，他們不是每一個都用得慣這種刀。

他們有意在掩飾著什麼。

這六個人的武功倒也不算太平庸，只是一則刀不順手，二來又偏偏撞到了顧雲聽的刀口上。

「還是留活口仔細盤問吧？」曲雙沒敢手，只是躲閃，問。

對方要的命，倒是心慈手，還想著留活口。

顧雲聽嗤笑了一聲：「行，留著不殺。」

畢竟是佛門清凈之地，真造了殺業就過分了。

盤問倒是不必，特意換了傢伙來的，做了偽裝，就不會輕易代。何況曲雙還先說了不殺人，對方就更是有恃無恐了。

顧雲聽想著，沉默了一瞬，又喊住了曲雙，道，「你別手了，退開些。」

「啊？」曲雙一臉茫然。

「刀劍無眼，別傷著你。」顧雲聽端著燭臺在對方的刀之間穿梭著，如履平地。

話卻明顯是意有所指。

曲雙沒懂是什麼意思，不過兩人素來相，倒也能聽得出些許言外之意。

——總之，這傢伙是又有了什麼算計。

那就不必瞎心了。

曲雙愣愣地應了一聲，依言退開了幾步。

……

一刻。

負傷累累的黑人被曲雙拖著「送」出了山門。

說是傷痕纍纍，倒也不盡然，只是各自廢了一雙眼，雙手都從掌心被繩子穿過，捆了一圈，「僅此而已」。看著流不止，模糊的有些駭人，不過其實對江湖人而言，也不算傷得太重。

自然，是除開瞎了不論的。

「老顧，會不會太過了？」曲雙回到廂房之，面不忍。

其實再腥一些的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這些出自顧雲聽的手，便有些難以接。

——還以為顧雲聽只是上話多。

葉臨瀟不是沒派護衛跟著們，小禪院邊上的廂房裏住的便是守衛，原本是該流值夜的，不過顧雲聽自稱休息時不習慣有人在附近走，便將那些崗哨都撤去，讓守衛們各自休息了。

所以，遇到刺客，大可以給那些人去做，也沒必要親自手。

「不過分，他們是來殺我的，我就算直接殺了他們都不算過分。」顧雲聽淡淡地道。

「話雖如此……」

「知道為什麼不讓你手麼？」顧雲聽一笑，忽然打斷，岔開了話題。

「啊？」

「因為雲王妃自恃份，是不該手的。」

「……啥？」

「這些人的武功都是一個路數的，在這之前，應該都主要是用劍的好手。」顧雲聽道，「招數、法都嚴謹到近乎刻板，雖然有意掩飾，但還是改不了一些細末的習慣，是軍。」顧雲聽道。

曲雙恍然，好像是明白了：「是宮裏派來的，那就是皇后了？那個二皇子和江湖人走得近，派出來的人也不會只有這點本事，別人又調不軍，所以只能是了！」

顧雲聽略一頷首，「嗯，上次就已經讓皇后察覺了我有所瞞的事，後來便信了傳言，當我是個無大用的紈絝，也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將我視為眼中釘中刺。」

「那這次又為什麼要殺你？」

「又或者是來殺你的？」顧雲聽笑道。

「誰和你開玩笑？」曲雙啐。

「不是玩笑。我如今不過是個紈絝，不足為懼，然而上一次，們試圖用丫鬟的死試探我的時候，出現了一個連雲王府守衛都追不上的高手，假裝刺客。」顧雲聽看著，一本正經地道，「憑們知道的那些消息，推斷出那位輕功卓絕的高手是你，並非難事。我邊有這樣一個人，我就不是們可以隨手死的螞蟻，所以們對你，自然有所忌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