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宮從殿魚貫走出，手中捧著巾帕等，香帶人忙忙碌碌收拾沐浴之后濺了水的幾案和石磚地。

小宮圓圓從到會寧宮之后不久，就一門心思結香，香云不怎麼搭理們這些人，香珠姐姐又實在結不上，香就不一樣，說笑，也聽別人說笑，還吃個點心零兒什麼的，圓圓也算投其所好，在香邊跟前跟后，跑兒傳話干雜活兒樣樣搶著來，時間不長，香也就愿意多關照一二。

這回來西苑避暑，圓圓不但跟著過來伺候，還更進一步，和香住一間屋子。

圓圓圖什麼？

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人卻很機靈，知道在宮里得找靠山，香在貴妃邊伺候，也算是很得臉的，圓圓跟著香，好多得很。香給送給過自己的裳，耳墜，娘娘賞的糕點……這些都無足輕重，關鍵的是跟著香，可沒人會欺負，干的還都是輕省的活計。

要說圓圓最怕什麼？

怕的事有很多，怕挨，怕挨打，怕凍，怕被分派去不好的地方，一輩子要干極重的活計。

還怕太監。

以前就知道有宮姐姐被太監折磨，后來病在床上沒多久就死了。圓圓不敢進的屋子，但是看到被人抬出去。

所以別的同伴把自己往齊整標致打扮，卻總是希把臉擋起來，盼著別讓人注意到。圓圓生得肯定不差，手腳麻利，人也聰明，一到會寧宮就想著怎麼站住腳。娘娘邊一時是湊不上去的，那就先結大宮，多能得點照顧。

香確實照顧，有什麼吃的用的都不小氣，愿意分一份兒。有什麼差事要人手，也頭一個先找。

圓圓正在收拾浴桶下頭的水跡，用布巾了兩遍，擔心沒干凈，又趴下去臉著地仔細看了看，確認水跡確實凈了，這才扶著浴桶站起來。

香就喜歡圓圓這個細心麻利的勁頭，香自己有點兒疏，有時候東西擱在哪兒，可能一扭頭就想不起來了，但這些事兒圓圓都記得，比如上次做夏季裳時，針坊的人多送了們幾個大宮一人一件紗背心，記得當時收下來隨手就……

隨手之后的事，香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后來在箱子、柜子里都翻過，沒有找著，還懷疑是不是誰把的背心拿錯了，結果自然別人都沒說拿錯。

還是圓圓給記著，說當時放在枕頭邊的，后來要是沒瞧見，是不是到席子下去了？

結果這背心沒在席子下，而是掉進了床帳后面。

還有摘下來的墜子，別人給的半包茶葉，半卷繡線……

要沒有圓圓，香覺得自己整天不用干別的，只找東西就忙不過來了。

圓圓聞著偏殿里混合著水汽的淡淡青草香，把靠湖那一面的窗子打開散氣。

“晾一個時辰就差不多了。”香把帷帳掛好：“天黑前一定要記得關窗，聽說今晚可能有雨。”

圓圓應了一聲：“姐姐放心吧，我回頭一定過來關。”

屋子里沒有旁人，圓圓湊近了些輕聲問：“香姐姐，娘娘要是生下小皇子了，伺候的人手全是從府那邊新撥過來嗎？”

香知道的比多些：“大部分要府那邊撥過來，不過也不能全用生人，娘娘肯定也要選兩個自己放心的人照看著，省得讓下頭的人蒙蔽。”香知道圓圓打聽這事兒是為什麼，也不會想攔著圓圓上進：“到時候要是有機會，我看能不能幫你同香珠姐姐說一聲。”

人手安排的事兒香珠肯定在娘娘跟前說得上話，香幫這個忙也是順帶，并不為難。

“多謝姐姐。”圓圓出討喜的笑容，猶豫了下，又問：“姐姐你自己不想謀個缺嗎？”

香搖頭：“不想，我現在就好的。”

說的是真心話，現在活兒又不重，伺候娘娘很有面，隔三岔五還能吃著自己喜歡的糕餅零，每個月的份例賞賜攢下來又花用不著，現在的日子有什麼不好？?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