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懷忠正在更，茅太監在一旁替他拿著鏡子，輕聲說：“陳妃那劑藥，吃下去怕是有七八機率會吃死人的。”

褚懷忠不關心陳妃是死是活，他只是不想宮中在這時候有什麼。

眼下是什麼時候？

皇上親到現在十來年了，至今一個兒也沒有！就算刨掉在皇陵的那幾年，也不能荒涼這樣啊。

先前那個孟氏就不說了，陳妃、李妃、張嬪、吳嬪，那些現在活著的還有已經不在的，加起來人數也有十幾二十個，但是呢？

照褚懷忠看，后宮嬪妃的用，首要是能生育皇嗣，次要是能生得貌好，能伺候好皇上，其三才是們各自的家世，族人，能不能替皇上出力效忠。

但是……唉，不說也罷。

褚懷忠現在也想開了。

他算是在皇上邊伺候得最久的人了，能跟他比一比資歷的也就只有當年皇上邊的李姑姑，不過李姑姑到皇上邊的時候就已經四十出頭，也算長命，皇上登基之后，給不賞賜，讓出宮回家頤養天年了。

褚懷忠算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了。

別人都覺得皇上坐擁后宮佳麗，哪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貴妃現在是得寵，但是能得寵幾年呢？進宮也二十多歲了，人生了孩子，必然會不如以前鮮水靈，再過個兩三年的，皇上還能這麼寵嗎？拿什麼跟后面十幾歲的年輕姑娘比？

褚懷忠想說，這些人了解皇上嗎？拿著一般人的例子往皇上上套，還個個覺得自己智比諸葛。

皇上和貴妃是患難之，那會兒皇上不是皇上，甚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可不會陷囹圄，甚至隨時有丟掉命的危險。那時候皇上邊有誰？那些妻妾一個也不在，們都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顧慮。褚懷忠記得當時有妾姓劉，怕自己和家人被連累，還托辭重病，遁庵堂了。

后來皇上登基，劉家還曾經托人送禮的想讓劉氏重新宮服侍皇上，這是把人都當傻子耍了。

皇上沒有置劉家和劉氏，但是想讓他對劉氏覆水重收，那是絕無可能。劉氏就老老實實在庵堂里吃齋念佛替的家人祈福吧。

皇上把貴妃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對貴妃肚子里的孩子那關切重視更是不必說了。

太醫說貴妃這一胎很穩當，但褚懷忠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麼十拿九穩的事，不到瓜落的那一刻，誰都不能把話說滿了。

陳妃要死就死，但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死。

待貴妃娘娘的孩子生下來，公主也好皇子也好，母子都平安了，陳妃要死要活的褚懷忠才不管。現在這時節要是死了，畢竟是個妃子，宮中又要辦白事，難免。劉太妃死帶起余波到現在還沒徹底消彌，褚懷忠不怕麻煩，但他一萬個不愿意貴妃驚擾。

“陳妃的宮如果想找外頭的人試藥，就讓試，多試幾個。”褚懷忠說：“陳妃在夏天子不是不好嗎？讓等過了這個夏天再試吧，不然的話，要是試出什麼意外來，多人難。”

茅太監恭敬地應道：“是，回頭我就吩咐下去，一定讓延福宮的人好生伺候。”

陳妃最好能活過今年，這樣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至于那個唐太醫，不然還是等貴妃分娩之后，調出太醫院吧，打發到外頭的藥局去也行。

這人醫是不錯，不然不能破格進了太醫院。但是在宮里當差，醫肯定不是最要的人，這種不懂場規矩，橫沖直撞的楞頭青，實在讓人頭疼。

他開方子之前能不能用他那顆看似聰明實則愚笨的腦袋想一想后果？想一想有多人會被這事掃進去？?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