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錦對陳妃忠心嗎?忠心的。宮中敢三心二意賣主求榮的奴婢有沒有?有的,但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反正綠錦是沒見過。
當差也很盡心,什麼事綠羅想到了,吩咐了,必然做好。如果有什麼事綠羅一時沒想到,也能悄悄的查缺補,把事兜圓乎了。
而且平時還本分,知道自己有什麼斤兩,從不做自己能翻當妃嬪的夢——長的那也就中等偏上,清秀有,說有多那就沒了。更何況從小出力干活兒,哪怕現在保養了,手指、胳膊骨頭都顯得大,指節和指甲也顯得太方正——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樸實了,但皇上肯定不會選這樣的后宮啊。
也沒想過要搶綠羅在陳妃邊的位置,沒法兒搶,也搶不過。綠羅對陳妃那絕對是掏心掏肺,能豁出命的。如果這倆人都是男的,那應該可以說一句士為知己者死了。
綠錦自問的命還是想留著好好活,所以綠羅的位置還是讓穩穩的坐著吧。
但是現在由不得不憂心。
陳妃看起來,不是長壽之相,這個宮里人人都知道,但別人沒有綠錦知道的清楚。是能近伺候陳妃的,能發現陳妃頭發稀,掉得多,人瘦得皮和和骨頭都分家了,綠錦扶的時候,就覺那手,真的……
真的就很瘆人。
綠錦以前沒到延福宮的時候,伺候過上年紀的,那人六十多歲了,也瘦,陳妃那個皮的覺就和那個老一樣。
可人家是六十多快七十的人啊。
再說,綠錦照顧了兩個來月就另外被派了差事,那個老也沒活過那年冬天。
陳妃……
陳妃上有氣味兒。
病人的氣味兒,酸腐,老朽的氣味兒。
綠錦直覺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
吃得,睡得也,還整天不彈,就這麼干熬著,還不是熬一天算一天。
陳妃要是沒了,可怎麼辦?
宮里有個不文的慣例,一般伺候了一個主子超過三年,其他的主子就不愿意要了。如果原來的主子是被貶、被罰、病了死了這種晦氣的理由,那就是想往府、宮坊各司謀個差事都難,有的可能會“施恩”被打發出宮,有的可能就被隨意打發了,更遭的是,主子倒霉往往牽連下人,獲罪的一起倒霉,或是主子病了死了,們“伺候不力”,也被發落出京后半輩子只能干活兒苦役,又或者,干脆就被置了。
綠錦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以前吃那麼多苦,為了謀好差事,以前攢的錢都拿去打點了,就圖伺候陳妃那麼幾年,然后下半輩子就泡在苦水里過嗎?
要想另謀出路,難度可有點大。
綠錦認真想了想。
的打算應該瞞不了人,因為延福宮現在人心浮,會擔心后路的又不止一個。
再說,陳妃不傻,可以算是個比較通達理的主子了,病什麼樣,自己心里能沒數嗎?邊伺候的這些人會想找下家,也是人之常。
綠錦確實沒有猜錯,陳妃也正和綠羅說起這事:“你回頭就問問們,看看們自己的打算。有想出宮的,每人再給五十兩銀子傍。如果想去別的,只要不是太想攀高枝,我也都能全。”
說這麼兩句話,陳妃停了兩回,總有種氣不上來的覺。
往年的夏天也覺得難熬,渾無力,天一熱起來就覺得口很憋悶,但今年更難。
自己的子自己最清楚,陳妃知道自己沒有好轉的希,只是拖日子,到底能拖到哪一天,誰也說不好。家里……朝堂上的事無能為力,再說家里早就對不抱希,不然馮敏是怎麼進宮的?
陳妃還算牽掛的,能照管到的,也就只有延福宮的這些人了。
綠羅一臉不贊同,只是還沒張口,陳妃就說:“我知道,你是不肯走的,我也不勸你,反正我不在了之后,給你留五百兩銀子,還有一張田契,你要出宮嫁人就給你當嫁妝,不想嫁人那就留著你養老。”
綠羅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陳妃能這麼平靜的說起后事,可綠羅卻沒辦法平靜的聽。
“娘娘,別說這些了,唐太醫不是來看過娘娘了嗎,還換了方子,娘娘的子想必是要好起來了。”
陳妃沒有白費力氣和綠羅辯解。
唐太醫是來過,這一位在民間的時間久,職太醫院時間不算太長,聽說脾氣直——確實是,陳妃看得出來。唐太醫雖然話不多,但是開完方子之后他委婉的表示,這方子是有兇險的,用了可能會好轉,也可能會催命。
換別的太醫,絕不敢干他這樣的事,只會開太平方。
如果這事兒不是自己攤上,陳妃真想勸一勸唐太醫。那麼多太醫,那麼好些年沒治好的病,是因為他們都不會治?都是庸醫?顯然不是的。他們只是深諳保命之道,如果一劑猛藥下來,病沒起,人卻治死了,那太醫能落著好兒嗎?
而陳妃的子……只吃些不疼不的藥,吃了幾年了,好是沒有好,但也沒有變得太壞,所以太醫們沒功勞也有苦勞啊。
唐太醫把方子開出來了,也把其中的兇險告訴陳妃了,用不用這方子,就由自己決定。的子確實太破敗了,若是早兩年的話,那就不至于扯上兇險二字。陳妃自己倒是很看得開,讓人把方子重抄后,唐太醫寫的那張又還給了他。
這藥用不用,全在自己,方子的事,陳妃也不打算讓唐太醫來擔這個責任。?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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