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貴人扶著云燕的手穿過承慶門,云燕就不用再裝若無其事了,臉沉沉的:“貴人,沈才人這是什麼意思?”
剛才在沈才人那兒,茶還沒端上來,沈才人就丟了這麼句話,云燕當時心一下子就被高高的提了起來,可是……轉眼間又重重的落下去。
沒道理啊。
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能為這事兒做主的只有皇上和貴妃,連陳妃都左右不了蔣貴人能不能升位分,沈才人從哪兒知道的?
道聽途說?如果沈才人自己都不相信這消息,又何必要和蔣貴人說出來?耍嗎?
如果真有那個底氣知道蔣貴人即將升位的消息,用來拉攏示好——那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結上了誰?
“貴人,咱們要不要找人打聽打聽?”云燕小聲說:“奴婢覺得香珠姑娘和趙良肯定知道這事的。”
蔣貴人搖了搖頭:“不用去特意打聽。皇上要升我位分的話,按著宮中慣例,多半會在中秋、年底的時候。現在才年初,急什麼啊。”
怎麼能不急呢?云燕可比蔣貴人急多了:“貴人,要是真了嬪位,旁的不說,家中人宮探視都方便了不啊。”
而且從貴人到嬪,別看只是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可太關鍵了。伺候的人手可以增添一倍,可以居主殿……就說最實在的,年例也漲了不止一倍啊。
這怎麼能漠不關心呢?
蔣貴人看了云燕一眼。
這丫頭對的忠心那是沒得說,就是吧,困于眼界見識,想事就只能看著眼前那麼一點點。
蔣貴人自己很清楚,只要貴妃在,不管以后升不升位分,日子都會過得很自在。承慶殿不會再遷來個妃嬪在頭上,吃穿用度這些一應都很寬裕優厚,家里人想宮探視,也不會阻攔刁難。
但如果貴妃不再風,自己在皇上心里又沒有地位,到時候就算是個嬪又怎麼樣?吳貴人以前不也是嬪嗎?皇上多給一點兒關注了嗎?
“你覺得沈才人和咱們有嗎?”
云燕愣了下:“沒有什麼……但也不算結仇吧?”
蔣貴人扶著的手坐下來,出去這麼會兒功夫,覺得疲憊得很,腰都酸,嚨干。養病這麼幾個月,能覺到自己子有起,但離痊愈幾乎遙遙無期。
“怎麼沒仇?李妃還在的時候,和陳妃那邊哪天不鬧騰?那年……三月里吧?李妃還讓人直接把沈才人從殿拖到外頭階下,要不是陳妃攔著,沈才人那天怕是要被打個半死。”
這事兒云燕當然也記得。
“可那是李妃干的啊……”
蔣貴人都笑了:“可那時候咱們站在李妃后幫腔,也沒干好事啊。”
云燕想了想,要換自己是沈才人,記不記這個仇?
那必須記啊。
李妃、李才人,蔣貴人,都不是好人,但凡自己有能為了,肯定要把們一個個都收拾了,狠狠出一口惡氣。
“那沈才人跟咱們說這些話,豈不是心懷鬼胎?”云燕象被針扎了一樣,聲音有點尖:“是騙咱們?還是想挑撥利用貴人?是不是……也想趁這段時候爭寵?”
“要說宮里的人不想爭寵,那一定是假話。”蔣貴人自己子不好,不去想爭寵的事了,置事外有些事倒是看得更明白:“沈才人這個人……”
很有上進心。
就象一株頑強的野草,拼命向高攀爬。
“不會甘心只做個才人,誰都站得比高,誰都能踩一腳。太想往上爬了……”蔣貴人早就明白沈才人的心了,不明白,李妃只怕也很明白,所以當時在一眾低位嬪妃里,踩沈才人踩得最狠。
大概陳妃也是明白的,陳妃是個聰明人,別人看得出的事,能看不出來?只怕這正是陳妃想要的,提拔一個沈才人,讓充當馬前卒,也讓李妃如鯁在,坐立不安。
貴妃現在有孕,這對后宮其他人來說,可以說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沈才人會不想嗎?
只怕經過吳貴人打造謠的事之后,想向上的心只有更熾烈更切。
但是如何能爭到皇上的恩寵呢?
討好貴妃這條路怕是走不通的,貴妃顯然沒有舉薦旁人侍寢的打算。即使有,也不會挑沈才人啊。
其一,沈才人是陳妃的人。其二,沈才人不是個安守本分的人,要真得寵,那以后怕是尾大不掉,甚至說不定會反噬。
那沈才人會從哪著手呢?
蔣貴人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但是在宮里起起落落這些年,有個道理是明白的。只要自己不貪心,那旁人就很難尋著破綻。沈才人給這個不知真假的消息,許是聽說的,許是猜測的,無非是想蔣貴人起來,打聽消息也好,上下疏通走也好,想到貴妃、皇上面前去表現也好,總之,肯定有的目的。
但上述行為,蔣貴人一個都不想去干。
何必呢?現在也有嬪位之實,只差一個虛名——升不升的有什麼要?如果因為自作聰明,干了什麼畫蛇添足的事兒,保不齊害人害己。要是能當蔣嬪,那是皇上和貴妃的恩典,那當然誠惶誠恐的接著。不能當,的日子也逍遙自在的,好好養病,子能恢復康健比什麼都要!
洪太醫說,這子想要將養好,怎麼也得三年五載的,到時候都多大年紀了?還爭什麼寵?
家里人能安泰,自己日子也輕松,就足夠了。
至于旁的……
蔣貴人肯定維護貴妃啊!
換個旁人當寵妃,再不會象貴妃一樣大方公道的。
“沈才人這心眼兒太多,咱們玩不過。”但宮里聰明人多了:“這事兒啊,你悄悄和張太監說一聲。”
張太監現在權勢可不一般,難得的是他這人還算厚道,不是那種兩面三刀唯利是圖的人。而且他也是貴妃的人,必然要維護貴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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