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眼的瞅著，很想知道娘娘現在的口味如何。

顧昕真沒想到要吃什麼，就是不覺得。

太醫說：“那就等貴妃娘娘了再吃，到時候想吃點兒什麼都可以，只是都不要過量了。”

比如寒涼之，實在想吃的話，也可以嘗上一小口，只要不要吃多了就行。

香珠總覺得這個唐太醫不老——聽說進宮還沒有一年呢！原先是外頭的郎中，聽說還考過秀才，家里祖上倒是有人當過太醫，他嘛，讀書上面沒有學醫靈。

顧昕覺得這個太醫倒是不錯，進宮的時間不長，還沒學會太醫們那一套，說話很直。

這好。

宮里人說話啊，太多彎彎繞繞了。首先想的是不犯忌諱，不被人拿著錯。其次想的是怎麼把一件事兒說圓了，不得罪人。最后想的才是辦事。而且第一想的是事辦不該怎麼保命，之后是，事怎麼辦能得功勞。至于這件事辦得好不好，那基本不考慮。

說起來是氣人的，但是這也不能怪他們，宮里就是這麼個地方，他們原先不是這樣爭功諉過，明哲保的人，進來之后也慢慢的變了這樣。奴婢如此，太醫也是一樣。

顧昕這會兒不忙出去——還下著雨呢，讓人給唐太醫上了盞茶，倒是和他嗑起家常來了。

老家是哪兒的，什麼時候來的京城，家里還有什麼人，日子可過得去。

唐太醫倒是健談，說來京城快三年了，現在在城東賃了屋子住的，京城地價貴，想買個位置好的宅子那可不易，先賃著住。左鄰右舍也都是小吏、又或是買賣人家，鄰里間得還算和睦。父母親年事已高都在老家，妻兒跟著一同上京來。

香珠聽到唐太醫現在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倒是覺得好。

不是說太醫生了兒子，就能給宮里帶來什麼運道，但總比生了一撥閨的來得強吧？這麼一來，唐太醫肯定也懂診治小兒病，將來也可以接著伺候皇子、公主們。

唐太醫其實還有好些大實話沒說呢。

比如他覺得宮里的妃子娘娘們，那都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來手，飯來張口，閑著沒事兒瞎琢磨心事，這其實對子很不好。人就得彈，總不彈的話，好好的子也會作下病。而且這子有孕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兒，犯不著如臨大敵一般，連樹上掉片葉子都怕把人砸傷了。

大可不必，越是小心，有時候反而會覺得無所適從。

唐太醫走了以后，趙良忍不住說：“這位太醫還真是敢說。”

別人都說讓娘娘靜養，他倒說，娘娘子好，多走走也沒妨礙的。

是，趙良也明白，唐太醫說的未必就是錯的，其他太醫說的也未必就都是真心話。

但是在宮里，誰不是以穩妥為上？靜養總不會有錯兒，但要是走的時候不舒服，或是磕著絆著了，誰擔得起這責任？

“我就說沒有什麼大事，你們還非得太醫過來。”

香珠笑著說：“反正太醫也是要過來請脈的，今天也就是早來了一會兒。對了，勤政殿那邊還要派人去說一聲，免得皇上在前頭不知道反而會牽掛娘娘。”

外頭還下著雨，但是往勤政殿跑的差事好幾個人都想要搶。

趙良的目在他們幾個人臉上掃過去——早上冒雨請太醫這活兒，倒是沒有人搶，還是小海子去的，跑得他靴子了，袍子也臟了。現在要去勤政殿，雨還沒停，倒是一個個都冒出來了。

趙良在心里盤算，這些人是得皮了，有的就打發出去，另挑些老實的回來使喚。也不獨他，香珠那邊也說有兩個宮不怎麼，也想換了。

顧昕想出去看看喜鵲的窩。幸虧是在宮里頭，甚至撐傘都不用，從回廊就過去了。香珠還是找了件厚實的斗篷給顧昕披了，然后浩浩，前呼后擁的過去。

顧昕兒就沒走近，離得遠遠的看了一眼——帶著這麼多人，怕再把鳥給驚了，找一個窩也不容易，真了驚，可能就把這個窩棄了。

“平時要是有小米、豆粒什麼的，灑一些看看它們來不來吃。”

“鳥兒也著呢，要是這里住著太平，沒有蛇鼠老鷹來驚擾，又有吃的，它們肯定是不會走了。”

香跟在后頭，手里還捧著件斗篷備用：“咱們會寧宮地氣好，人氣也旺。等再過些日子天暖和了，燕子也多起來了，沒準兒咱們這里還會有燕子來筑窩呢。”

顧昕也笑了：“這個我倒也見過，到時候燕子作了窩，生了小燕子出來，嘰嘰喳喳的，熱鬧的。有的燕子會在檐下做窩，有的會在過廊下頭的梁上做窩，有的燕子甚至第二年從南邊飛來，還會找去年的家落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