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靠著皇上，聽他念書。

這等待遇，全天下多半沒誰能得到。

顧昕肚子，覺自己有這等優待，多半還是托了肚子的福。皇上這書可是念給兩人聽的。

顧昕聽著聽著就有些走神。

從來都不是個刻苦向學的人，心思總是很難放在書本上，除非看得是一些“閑書”，才子佳人啊，快意恩仇啊，哪怕是些鄉野奇談，都看得津津有味，十分投。

但若是看些“正經書”“圣賢書”，那就不了，怎麼都看不進去，哪怕強讓自己的兩只眼睛停留在書頁上，思緒也如野馬奔騰，能跑到十萬八千里外去。

迷迷糊糊的沉夢鄉。不過邊的人輕輕給換個姿勢，還是有知覺的。

能覺到脖子下面枕的變了個枕頭，上也蓋上了被子。但是因為能覺到邊這個人十分悉，悉到不需要防備警惕。

一個人睡整張床很自在，但是顧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習慣了床上睡兩個人，一個睡外邊，一個睡里邊。睡的時候安安生生的，但是睡著了之后，常常往外頭那個人上。

到現在，若是皇上晚上留宿在勤政殿不過來的時候，反而有些不習慣了。這種不習慣并不是說會失眠睡不著。睡還是能睡著的，只是，心里總有個地方不踏實，不安穩，象被線牽著，遠遠的連到前頭勤政殿那邊去。

這個人在邊的時候，即使睡著了，也覺得心里踏實。

顧昕睡得更沉了，所以也不知道皇上的手在額上輕輕試了試，察覺并沒有發燒，這才將手收回去。

香珠捧著巾帕等在一旁侍立，等著皇上吩咐。

“明天讓郝院判過來請脈。”

香珠低聲應是。

娘娘子一向康健的，但是郝院判也說過，娘娘這畢竟是頭一次有孕，肯定會有不適。

香珠也覺得娘娘的神不如從前好，胃口也要差一些。就拿剛才來說，皇上這一頁書還沒有念完，娘娘就打起瞌睡了，皇上把搬到枕頭上，也只是哼哼兩聲，本就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可是換剛冬那會兒，娘娘哪會睡得這麼早？更不要說皇上念的可是娘娘一直很喜歡的一本游記。

這一篇講的是寫游記的人，和兩個友人一起在河邊的小鎮子上吃烤魚，不過他們去得晚，天都黑了，旁邊賣吃食的都收攤了，只能跟人買了兩碗雜菜湯就著魚吃。

娘娘很喜歡這個游記的，沒事時就會拿出來翻一翻，還會讓膳房試著按上頭說的做菜來嘗鮮。

對娘娘來說，提到好吃的，那可提神呢。

可娘娘今天竟然聽得心不在焉，而且很快就睡著了。

香珠也難免有些懸心。

寢殿外頭，趙良正殷勤的招呼褚懷忠：“殿里熄了燈，主子們歇下了，褚公公也去歇一會兒吧，這里有人守著，不會誤了差事的。”

褚懷忠也不和他客氣。會寧宮這里他也常來，趙良特意讓人單獨收拾了一間屋子給褚懷忠住。這里頭打掃得干干凈凈，被褥也漿洗晾曬過，一點兒異味兒都沒有。

褚懷忠也領這個人。

雖然想結他的人多得是，但是褚懷忠可不糊涂，皇上的心向著誰，他自然也向著誰。

“我聽說白天的時候吳嬪跑了來？”

趙良點頭說：“正是，糾纏了半天，說想見貴妃娘娘。”

這事兒好多人都看見了，褚懷忠那里肯定也有人去回報這事兒了。

“嗯。貴妃娘娘這邊一切都要穩妥為要，好些事你自己心里要有數。”

趙良點頭，連聲說教。

褚懷忠這意思他懂。貴妃娘娘現在子可經不得一風浪，就算吳嬪沒干什麼蠢事壞事，吵吵得娘娘心煩那也不行啊。

反正趙良是不怕得罪人的，吳嬪這輩子也沒得寵的指了，得罪又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