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才人雪面前才這麼坦然，這個宮伺候好久了，什麼窘態和私心都瞞不過這個人。

如果是那個金英在，就不能這麼干了。

于是趙才人當著雪的面補裳，雪也沒有趕搶上前攔著，說來替才人補。

雪明白得很，這活兒趙才人當然可以吩咐來做，可是趙才人自己閑著又能干些什麼呢？

冬日天寒，越發顯得日子漫長難過。人總要尋些事做打發打發時吧？

趙才人也就胡補一下裳，做點兒針線，屋里有些昏暗，也做不了刺繡、看書那樣費眼力的事。

趙才人也不碎，不過跟自己的心腹宮在一塊兒，很多話都可以說不需要顧忌。

這里冷清得很，也不怕會被人聽去。

其實說的消息，還是金英從外頭聽來的。

“聽說，劉太妃和宮外的人勾結，對皇上不利呢？”

雪小聲說：“奴婢約約聽說了一點，說是劉太妃這幾年一直不甘心，還曾經說過，如果要有個皇子，現在就是太后了這樣的話。”

趙才人搖搖頭，邊出點笑容。

這笑容不是譏笑冷笑，只覺得傳這樣謠言的人很有意思。

劉太妃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就算曾經這樣想過，也絕不會這樣說。更何況說的如此俗骨，活象個鄉下老太太一樣抱怨。

宮里人人都會把話往肚里藏，哪怕一件事人人都知道了，也能一派風平浪靜的裝作不知道。

劉太妃一死，宮里風聲鶴唳的，好些人被牽連進去。

在這種況下，剩下的人不是應該噤若寒蟬，小心度日嗎？這種時候還能有這種謠言傳開，難道大家真是不說閑話會死？

一定有人在暗中推的。

趙才人雖然不是太聰明，但是有一點好，這人心靜，好多事兒都可以靜下來細想，而且往往能從局外人的角度去想。

反正的時間特別多，漫長的日子怎麼打發？睡不著的夜里總不能一味的念佛經吧？

趙才人會安安靜靜的想事。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說有人攀咬秦人，沈才人們。說們兩個也劉太妃籠絡，居心叵測。

趙才人又想笑了。

就算是有人胡攀咬，可刑室那種地方，趙才人都避得遠遠的，里面的消息又是怎麼一下子傳開了的？

雪也很明白其中的道理，說：“怕是有人覺得這二位礙眼，想著趁水混把們也拉下去。”

趙才人搖搖頭。

何必呢。

沈才人雖然拔尖兒，可也不得寵啊。秦人呢，那個清高脾氣，長得也不頂用。皇上顯然不會捧著，哄著，又不是人人都是貴妃。

就算是貴妃，也沒給皇上甩臉子，擺架子啊。

都是不得寵的可憐人，還要相互為難，真是閑得發慌了。

“還有人說，可能是貴妃娘娘不喜歡們二人，生怕自己有孕不能承寵的時候被們二人奪了寵，所以……”

所以這謠言難道是貴妃在背后指使？

趙才人想了想，搖頭說：“肯定不是。以貴妃如今的聲勢恩寵，要說一句不喜歡誰，看見誰心里不舒坦，那人說不定就要步李妃的后塵，到行宮去頤養天年了同，還用得著這麼費勁繞圈子，放話污篾們和劉太妃有牽扯？”

貴妃本來就是獨寵，現在還有了孕！現在正是金貴的時候，如果貴妃說有人讓不舒坦了，那就等于是讓未來的皇子、公主也跟著不舒坦了，那還了得？這人必定討不了好的。

“才人真是明白人，奴婢也是覺得這話一下子傳這麼多，有點奇怪。”

趙才人聽了這話想了想，說：“你別跟人一起摻和這事，還有金英，你也提點點，這些日子就別總往外跑了。”

趙才人經歷過先帝去世時的那場變，進宮后，宮里的水更深。這一次，也有種預。

先皇后去世后，宮里并沒有實際掌控宮權的人，陳妃李妃們各有病，陳妃子不行，李妃整個兒不行，下頭的人心可能也就跟著放野了。貴妃雖然盛寵，可是畢竟進宮時日短，還不算穩固。

所以貴妃有孕了之后，趙才人總覺得這宮里會整肅一下的，即使貴妃自己想不到，貴妃邊的人也會想到，皇上自己也會想到。

這種時候不安分，很有可能會被收拾得很慘。

趙才人覺得皇上的子，應該能出三分。比如李妃，也蹦跶了那麼久，皇上之前一直沒有作，但一就是雷厲風行，現在宮里本就沒有李妃這麼個人，所有人提都不提，仿佛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

連李妃那地位，那資歷，尚且說倒就倒了，其他人覺得自己比李妃要強？

趙才人不但能猜得出來這事兒應該是有人在背后散布謠言，有人在布局旁觀，甚至還能大概猜得出來這些人分別是誰。

貴妃應該不會怕沈才人和秦人能出頭，真正想出頭的人才忌憚這兩個對手。

眼看著要到午膳的時候了，金英居然還沒回來，這就有點不象話了。哪怕才人這里沒什麼差遣，也不能放野馬似的在外頭瞎玩兒就不回來了。

結果雪出去一問，這才知道不對了。

趕回來稟告趙才人：“金英今天又跑茶房去了，好象幾個人湊在一起說了什麼不敬主子的話，被孟姑姑讓人一起帶走教訓去了。”

趙才人也吃了一驚：“怎麼沒人給咱們送個消息？”

宮規矩不好，們教導也是應該的，但是這宮要是伺候妃嬪的，教訓歸教訓，總要知會一聲吧。

趙才人就難免想得多了。

好的況是，金英犯的錯兒不大，可能罰站、罰提水什麼的，今天就能回來，所以沒知會。或者，孟態度傲慢些，沒想著要知會，這也不算事兒，趙才人不會放在心上。

現在擔心的是，萬一金英的錯不小，那所的懲就不會輕，而且，趙才人說不定還要被問一個管教不力的過錯。

怎麼正趕在這個當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