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有一瞬匯，那雙寡淡的墨眸微不可見一滯，卻又很快移開。

“姝兒，你與瀾兒多年未見，難免已有些生分，今日好不容易相聚，便坐在一起，說起話來也方便些。”

說這話的是容妃。

被喚作“姝兒”的正是夜聽瀾旁那個子，子明眸皓齒，玉面腮，聞言俏一笑，近乎純真的笑意令晚有幾分晃眼。

“容妃娘娘說錯了，我和瀾哥哥才不生分呢！是不是啊，瀾哥哥？”

與秦如憐的矯造作，故意靠近不同，子輕輕扯著夜聽瀾的袖，眼眸純粹如星，并無半分工于心計之。

這話從口中說出來，仿若理所應當。

而夜聽瀾也并未像先前那般，閃避開。

“嗯。”

這一聲極輕，聽不出是什麼語氣，晚腦中的弦卻仿若被斬斷，攀著茶盞的手一陣收，眼前只看得見那般明笑。

看出的不對勁，麗貴妃柳眉輕輕一蹙，溫聲。

“墨王妃？”

這聲音算不得大，卻又恰好能將眾人的注意吸引過來，像是才發現的存在，容妃面上笑意一頓，再開口時興致明顯斂去了幾分。

“姝兒，這位是瀾兒的王妃，比你年紀稍長一些，你們同齡人間無甚多規矩，且喚作姐姐便是。”

為著面，索省去了晚鎮國將軍府嫡的份。

“嫂嫂”變“姐姐”，更是耐人尋味。

周遭目悉數投過來，晚只覺如芒刺背，子止不住有些泛僵。

“姐姐，你就是瀾哥哥的王妃？”

“方才我已聽云哥哥說了，你是個十足的大人，現下得見，果真就是傾國傾城的絕，難怪瀾哥哥會喜歡你！”

好奇的眼神，認真的夸贊，讓晚丟盔卸甲，無所適從。

可以手撕白蓮，腳踢綠茶，一懟到底，絕不手，卻唯獨不能面對這等溫言善語，更做不到惡語相向。

“你……”

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稱呼，看出的疑，子眉眼一彎，“我是定南王之，云姝，姐姐同瀾哥哥一樣喚我姝兒便好。”

定南王是朝中為數不多的藩王，與其他郡王不同，云凌的手中，有兵馬。

眼前這個子，正是云凌膝下唯一的，朝安郡主，云姝。

今日這等場合，他們來京也屬正常。

晚眼睫無聲地垂下幾分，“朝安郡主謬贊，不過是皮相罷了，本王妃何德何能。”

原以為不過是客氣話，豈料云姝聞言竟一把握住了的手，神堅定異常。

“姐姐莫要這般說，姝兒以為，你值得！”

這樣直白而熱烈的眼神，是晚不曾有的。

手宛若被燙到了一般，莫名便灼燒起來，晚倉惶著偏開眼，已不知該如何回應。

誠然容妃有意撮合二人心中極不舒服，但從心的角度來說，云姝這樣純粹而真摯的孩子，的確很難人不喜歡。

一顆名為“怯”的種子在心中悄然扎，讓本就不夠堅定的心，更加搖搖墜。

那夜聽瀾呢？

他方才不曾拒絕，是不是……也如一般？

心中冒出來的念頭晚有些不敢想，好在容妃也無意讓云姝同多做糾纏，草草說了兩句便已將人走。

自始至終，那道清寒的影默然佇立，墨眸未再偏過來一眼。

晚忘記了自己是何時找回呼吸的，只記得回神時，冰涼指尖上傳來的熱度是麗貴妃的。

容妃早已帶著綠琴走開，后不遠坐的，正是云姝和夜聽瀾。

空氣仍舊稀薄，麗貴妃憂心抬眼，拉著起。

“時辰差不多了，咱們先過去吧。”

出了偏殿才像是過氣一般，晚了泛冷的指尖，抿。

“多謝貴妃。”

主殿之中已坐了不人，晚上前撿了一位置，正坐下，耳畔幾道刺耳的聲音卻相繼傳來。

“還坐那兒呢，也不看看自己現下是何等份，罪臣之，也配坐在這麼靠前的位子！”

“父兄投敵叛國，坑害將士命，還害得墨王負重傷，仗著孕留在京城也就算了，怎麼還好意思來參加慶功宴！”

“就是，我若是，恐怕連來都不敢來，是怎麼有臉的！”

左不過就是幾個被老將軍參奏過的員家眷，這等惡言惡語晚早就聽慣了，實在沒心同們計較。

攬了攬，徑自便要落座，豈料幾人見狀卻是不依不饒上前。

“許久未見墨王妃的大駕，王妃這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全然不像是才經歷過家破人亡的呢！”

“是啊，聽說家眾人被流放去了邊境，那等蠻荒之地，是想想便已人覺得可怕，真不知人都是怎麼過活的。”

“柳夫人這話可不就是問對人了，墨王妃的父兄可都在那兒呢，你若想知道，問問咱們墨王妃不就是了？想必最是知曉形！”

三言兩語，皆是專挑著尖刺往晚心上扎，是懶得應付，卻絕非忍氣吞聲的包子。

俏臉一沉，開口嗓音也蘊上幾分寒意。

“柳夫人想知道？”

眼神掃過方才得最歡的婦人，晚冷冷勾，“若本王妃所記不錯，柳夫人的兒子就在平關城戍守對吧？”

“邊境離平關城也算不得遠，不如這樣，待慶功宴結束本王妃便命人將你送去邊境，讓柳夫人親會一番蠻荒之地的生存法則，順道還能去看一番自己的兒子，如此，倒省得柳公子再專程回京省親了。”

頓了頓，再開口卻是看向一旁的婦人。

“許夫人和周夫人以為呢？”

“本王妃瞧你們方才好奇得很，既如此，不如便一同前去，都說三人虎，你們仨加起來想必更是無往不利，在邊境，實難遇上對手。”

這是在罵們是母老虎！

未曾領教過這張的本事，幾個婦人被嗆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急敗壞得本說不出話。

仗著現下殿中人，而們又人多勢眾，幾人暗暗換了下眼神，作勢便要去推搡晚的桌案。

豈料才一出手，一枚玉扣便重重擊在手腕，柳氏頓時慘著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