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喧嚷一直未停，晚從案邊退開時已是四更。

按了按額角，出門便見玉屏守在外頭，歪著腦袋搖搖墜，晚心中一，抬手輕輕了一下。

“唔……小姐？”

玉屏驚醒一瞬，迷瞪著眼仰頭來看。

晚失笑，“去歇息吧，不必守著了。”

近幾日時常雨，夜里不免寒涼，真不知這丫頭在外面坐了多久了。

誰知玉屏聞言卻是固執地搖搖頭。

“不行，小姐還在里面配藥，我要在這兒守著，不能再那狐貍進去……”

狐貍？

晚秀眉略略一揚，約能知道說的是秦如憐。

不等再做聲，玉屏卻是小臉一耷拉，又沉沉睡了過去。

晚無奈地嘆口氣，只好先拿了件薄毯給披上，準備待驗看過藥方后再回來。

重患的帳篷里一眾醫還守候在側，見著，姜如墨面上驚愕之一顯，當即快步迎出來。

“王妃怎麼來了？”

現下這般時辰，竟還未歇息。

晚角一彎，俏臉上的疲憊稍減。

“姜太醫還麼晚了還在給病患診治，本王妃為欽差，如何敢獨安逸。”

姜如墨誠惶誠恐，“王妃言重了，診治病患是微臣等應該做的，怎敢妄同王妃相較，何況王妃您尚有……”

頓了頓，他沒再說下去。

片刻，又正著頷首，“還請王妃保重貴！”

突然一下搞得這麼嚴肅，晚也有些發懵，怔了怔，旋即失笑。

“姜太醫的囑咐本王妃記下了，新藥方已經修訂完，我這便拿去煎了看看效果。”

說罷便轉往外去，不料步子還未邁開卻又被姜如墨開口住。

“王妃。”

代勞的話到了邊才發覺自己手中還著銀針，姜如墨微微一怔，當即有些頓住。

晚善解人意擺擺手，“無礙，診治病患要。”

煎藥的地方和帳篷有些距離，現下黑漆漆的，除了守衛巡夜時偶爾路過，并無半分亮。

憑著嗅覺，晚極快配了藥便放上爐灶，原本是想從旁好生看著，豈料才坐下陣陣困意便涌上來，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意識消散前，后似乎傳來一陣細微的響，還不等仔細分辨，子便已率先陷了昏厥。

……

冷……

熱……

子滾燙似火爐，卻又宛若置于冰窖，寒熱加之下，晚的衫早已被虛汗浸。

“王妃，藥可曾煎好了？”

間，姜如墨的嗓音從后傳來，晚想開口，瓣卻宛若黏連一般，如何都張不開。

“王妃？”

頭重如墜石，任姜如墨如何詢問，都未有一回應。

畔的聲音頓了頓，額間被輕輕一，下一瞬，姜如墨的驚呼便已傳開。

“不好！”

姜如墨將人扶回來時，玉屏還瑟在帳前打瞌睡，原本寂靜的帳篷瞬間燈火通明，不消片刻，醫們便步履匆匆一齊趕來。

“誒，你們不能進……”

玉屏被這靜驚醒，正起阻攔，姜如墨焦灼的嗓音卻在帳中響起。

“王妃熱畏寒，脈象摳，極有可能是染上了瘧疾。”

“啊……怎麼會這樣！”

“墨王妃貴為欽差，腹中還有世子，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消息來的太過突然，眾醫聞聲變，一瞬間，帳中嘩然四起。

姜如墨面上凝重不已，正再開口，玉屏卻已快步沖了進來。

“姜太醫，你方才說什麼，小姐……”

話未說完便已看見了榻上昏厥的晚，玉屏面上驟然一失，當即跌跌撞撞沖上前。

“小姐！”

榻上之人雙目閉，并未應分毫。

周氣力頓時被去，玉屏子一跌，止不住地抖。

“小……小姐方才不是還在帳篷里研究藥方嗎？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又怎麼會染上瘧疾！”

“姜太醫，你是不是看錯了，小姐……”

后面的話已近哽咽，姜如墨看著紅的眼圈，眼底陣痛閃過。

“玉屏姑娘，本方才已請眾位同仁看過，王妃……的確是瘧疾的癥狀。”

“不可能！小姐醫那般厲害，怎麼會讓自己染上病癥，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姜如墨的醫自然不會有錯。

不過片刻，晚便已出現了嘔吐之癥。

這，是病癥加重的前兆。

眾醫被嚇得不輕，當即面面相覷著出聲。

“墨王爺尚在軍營還未回來，如此大事，可要命人前去稟告一聲？”

晚可不是普通病患，他們絕不敢輕易手。

“子要！眼下王妃恐怕已是重癥，派人去軍營一來一回要費上不時間，耽擱不得啊！”

眾人爭論不休，誰也拿不定主意，僵持了片刻又齊齊看向姜如墨。

“姜太醫，這里你的醫最為高明，又是太后親自指派來照顧墨王妃孕的，依你之見……”

話音未落晚子便又是一陣痙攣，姜如墨眼眸一沉，當機立斷，“不能再耽擱了，必須立刻給王妃診治！”

帳篷里的靜停下來已是五更。

兩劑湯藥下去，晚的嘔吐之癥已經止住，高熱逐漸消退，卻仍是十分畏寒。

玉屏寸步不離守在榻邊，見狀當即又取了一床毯子回來。

“玉屏姑娘，你在此好生盯著，若有任何異樣，立刻前來尋我。”

重癥那邊又有反復，姜如墨匆匆丟下這句囑咐便出了帳篷。

玉屏抿，手握上晚的手，眼圈再度泛紅。

“表哥，我方才……”

進門正對上玉屏淚汪汪的眼，李承焱狠狠一怔，當即頓住。

“怎麼了這是？”

怎麼還哭上了？

他最怕人哭啊！

玉屏抹了把淚，頷首，“王爺到軍營去了，現下還未回來，李將軍若是有事，還請晚些再來吧。”

李承焱撓撓頭，卻是未，“這事找表嫂也行，要不你將喚起來？”

豈料話音未落便是一記冷眼，方才還弱得跟只兔子似的小丫鬟，現下已然怒目圓睜。

“你這人怎麼聽不懂好賴話！小姐染瘧疾，我若能喚得醒，現下還在這落淚做甚！”

倒是想！

“……瘧疾？！”

未料到這般，李承焱也是一愣，不等再做聲，外頭守衛的聲音便已響起。

“快開門，王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