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盤中的紅漸漸消退,提督後退兩步,偏頭打量失神的清歡,“已經失去聖之靈氣,怎會發如此能量?”
清歡仍舊沉浸在“幺妹”一句“師父”當中,對提督的話渾然不覺。提督冷哼一聲,嗤笑道:“原來歷盡紅塵的國師大人聽到一個稱呼就心猿意馬,這若是讓國師大人以前的相好知道了,不知該弄出怎樣的風波?”
清歡回神,悻悻然哼了一聲,說道:“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清歡說的漫不經心,好像剛纔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提督無所謂聳肩,“不怎樣,就是覺幺妹一位癡迷自己的師父,很奇怪罷了。”
清歡角的笑頓住,視線落在提督上,目如水,像是要把提督灼出一個。恰巧提督轉,看著沙盤慢慢說道:“雲天傾,到底不是普通人,失去聖之靈氣還能發出如此驚人的能量,不知國師大人有何想法?”
清歡咳嗽兩聲,似是無意說道:“也許不是本人呢?”
提督垂下眸子,“原來如此。”
冷風從窗戶吹進,鷹隼尖銳的名劃破寂靜,清歡大步走到窗前,查看鷹隼帶回的信息,提督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剛纔說出“師父”,並不是他本意。後來雖有補救,但話已出口還是暴了。清歡不自覺捂上口,心底暗笑,“你縱使不願又如何?總之這個現在的主人是我。你休想再和他在一起。”
從很小時候,提督就一直做一個夢,夢中一個小孩一直纏著一個長相俊的男子。夢醒後,他只記得小子裡的“師父”。他年失怙,對這種可而不可求,後來年歲漸長,這種夢漸漸離他遠去。沒想到得到雲天傾上的聖之靈氣後,又再次看到小時候的夢。提督覺得很詭異,甚至覺得自己瘋了。但自從他遇到清歡,他才慢慢發現,原來夢中存在的想法一直存在,只是不被他察覺而已。他只是他,不能被任何外人控制。提督捂著口的手發,暗自下定決心。
時間翩躚,轉眼已是晚上,清歡從窗口轉往室走,見到愣在原地的提督很是驚詫,“你爲何還在這兒?”
提督回神,看著清歡愣了一下。清歡後是一片暗黑的天空,巨大的窗口外印著漫天繁星,紅在晚風中揚起,輕的長髮似有若無遮住清歡俊無暇的面容。此時的清歡得不像真人,好像從夜風中的妖。提督小的心無端跳兩下。提督排斥任何心的覺,冷冷說道:“突然覺得發呆是一件修生養的事,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走了。不送。”
提督走得瀟灑,清歡看著他的背影眼睛發直,不服氣說道:“小屁孩。”
武英宮,寢室。容凌見雲天傾睡得,輕手輕腳下牀,替掖好被腳,出門。門外,蘇櫻和小容安靜跪在臺階下,低頭不語。容凌鞋面和裳襬被水打溼,輕盈走到二人面前,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容只是被蘇櫻拉來湊數的,回話的人
是蘇櫻,“回稟前主子,主子被師倩拉進幻境,後來不知爲何遇到危險,被蒼梧所救。”
短短幾個字,說的沒頭沒尾,容凌還是聽懂了,又問:“太醫怎麼說?”
蘇櫻微不可見嘆氣,“太醫說,主子子無礙,只是要多加休息。”
容凌鬆口氣,遊艇的蘇櫻說:“主子平常飲食起居要更加註意。主子,有喜了。”
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容凌皺眉,“你說什麼?”
蘇櫻拿不準容凌是沒聽懂還是不敢相信,一時無法把握剛用愉快還是沉靜的語氣回話,但還是小心爲上,頭垂的更低,輕聲說道:“回稟前主子,主子有喜了。你,要當父親了。”
暗夜的風吹過心頭,容凌擡頭,看著綴滿星星的天空,不言不語。蘇櫻暗歎一聲。現在各國局勢不明,主子有了孕,無疑是很危險的。前主子又要擔憂了。像是清風吹過的聲音,容凌輕聲說道:“你們下去吧。”
容凌回到房間,掀起牀帳,一眼看到在黑乎乎的牀榻上閃著的一雙明亮眼睛。“你醒了。”說完,鞋上牀,抱著雲天傾假寐。
牀帳遮住所有線,雲天傾聽清自己和容凌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安定下心神,說道:“剛纔我做了個夢,夢中蒼梧還活得好好的。醒來後纔想起他已經死了。我想找你,翻卻發現你不在邊。我有些害怕,害怕若是有一天你也走了,這世上留我一個人, 我肯定活不下去。”
容凌抱著雲天傾的手了一下,眼睛依然閉著,調整姿勢,雲天傾依偎得更。容凌說:“傻丫頭,這是不可能是事。這世上從來都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的。”
雲天傾心中升起不好的預。其實並沒有說實話。蒼梧的死讓很傷心,但真正讓傷心的不是死亡本,而是蒼梧臨死前的一句話。那時本沒有聽到蒼梧說這樣的話,但在夢中,清清楚楚看到蒼梧的一張一合的型,聽到從他裡說出的悲切話語。覺得傷心,好像那種單的覺很真切發生在自己上。而一向堅強的自己,竟然無法承那種悲痛。雲天傾想,一定是因爲在晚上的原因。人在晚上,總是容易虛弱。醒來瞪著黑黝黝的房頂發呆,翻卻只到一片餘溫。在最想他在的時候,他不在。雲天傾抿抿,把容凌抱得更,“這樣的話,我不想聽。”
容凌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過了,笑著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要當母親了。你暈迷的時候太醫診斷,剛纔蘇櫻親自稟告,你有了一個多月的孕,若不是這次傷,還診斷不出來。”
雲天傾第一反應就是容凌逗開心。“不出三個月就能到胎息?那太醫莫不是庸醫?”
容凌悶笑,在額頭上印上一吻,“當時我也這麼想,所以重重打算重重懲罰他,沒想到整個太醫院的診斷都是這個結果,看來我們要面對現實了。”
雲天傾默然。頭在容凌懷裡蹭了兩下,語氣中有
些憤恨,“原來是這件事,嚇了我一跳。”
“你才把我嚇到了。看到你滿是躺在花田邊,我都不敢想象……”容凌的聲音像是夢囈,輕輕呢喃著他的心思。雲天傾一顆浮躁在溫的言語中安定下來,夢中所有的驚恐消失不見。雲天傾角噙著笑,回想蒼梧的那句話,覺得自己不再迷。
夢中的蒼梧在那時說,“可惜,以後不能再抱著你了。”
雲天傾想,世上的人總是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之所以心裡難,只是因爲到蒼梧求而不得的悲傷,但這種悲傷並不屬於。人總是喜歡把負面的緒佔爲己有,所以看到別人不快樂的時候自己也會不快樂。雲天傾告訴自己,要用理智控制自己的緒,放下這種無謂的傷,愉快地繼續生活。
閉目小憩的容凌到雲天傾的緒變化,心稍安。雲天傾以爲他什麼都不知道。但其實他很清楚。他能從蒼梧眼中看出蒼梧對雲天傾的,只是他未點破。他相信雲天傾不會負心,更相信自己的魅力無人能及。於是他從來不給自己憑空樹敵,而事實也證明他是對的。他還沒出手,雲天傾自己就把他的敵消除,這種人不管是放在家裡還是帶出去,都很安全。而現在他的安全更多了一層保證,有了孩子。有了孩子的人會顧家,從此以後雲天傾會更加死心塌地跟著自己。什麼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什麼穿越,通通都見鬼去吧。容凌覺得上天待自己很好。自己一生甚是圓滿。
天慢慢變亮,漆黑的夜出彩,從天地界的隙中潑染了濃重的墨,慢慢到高空時漸變湛藍。黎明前的天空藍得不染塵埃,慕容瀾抱著桐笙坐在王府後院的大樹下,看著東方天一點點變化。“桐笙,昨晚宮中很鬧騰,好像你最寶貝的徒弟懷孕了。你聽了這個消息一定很開心。但是我卻很憂慮。容凌是皇帝,若真是爲了雲天傾廢除三宮六院,一定會遭世人詬病,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桐笙,雲天傾是你唯一的徒弟,你要是知道我對下手,會生氣吧?但是我沒辦法,皇兄臨終前把這個江山託付給我,我要是辜負皇兄,將來黃泉相見,如何向皇兄代?”
慕容瀾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懷中人一點靜都沒有,慕容瀾說的累了,低頭在桐笙額頭印上一吻,“你總是這樣,對我理不理的。但最後你還是落在我手裡。這就是命。”他第一次見桐笙,是在戰場上。所有人都只注意到城牆上豪萬丈的王城太后,只有他 一眼看到默默無聞的桐笙。當時他只覺得這子甚有膽識,卻沒想到他竟然在不經意間把這個子放在心上這麼多年。
“有時我也在想,若你不是死了,我們是不是要上演相相殺的戲碼?所以我還是應該謝上天,讓我在你時候才重新遇到你。我是如此幸運。”
懷中的桐笙閉著眼,角溫,好像睡,慕容瀾突然有些嫉妒,眼中閃過無盡的癡狂,“不對,其實你纔是最幸運的,我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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