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京師大學堂籬笆院的一張長條桌子上,擺放著一盆盆的酒菜,全是工廠主朱壽親自下廚做的,滿滿的北菜風格。
朱舜爲了慶祝宋氏飛梭織布機的誕生,花費的銀子可不,十斤豬就花了二兩多銀子,還有兩隻鵝,兩隻,五斤河間驢等等。
其中拿來軸的燕窩菜,更是高達八錢銀子一斤,放在平時朱舜難等捨得吃這麼昂貴的東西,今天可就不一樣了,買了足足三斤,花了二兩四錢銀子。
宋老爺子和宋應星早早就過來了,宋老爺子坐在長條桌子的主位,朗聲大笑的說著當初皇帝怎麼求他讓宋家老幺出山。
工廠主朱壽和不請自來的呂員外周員外,聽的一愣一愣的,匠頭朱忠仁則是一臉的不屑,再有本事也不是,自家兒子可是正九品大使。
朱舜坐在永定河邊上的一個木墩上,看著一直不說話的宋士慧,準備安他幾句。
宋士慧很好面子,臉皮又薄,兄弟倆一起進的京師大學堂,舍弟已經發明出新式織布機了,他連一畝地還沒有壟好。
朱舜拿出一個布袋子,裝著一分五釐銀子一斤的柿餅,掏出一個放在大弟子手裡:“士慧,從你第一天進京師大學堂開始。”
“先生大概就知道你要想要幹什麼了,士意想要通過發明出來新式織布機,讓宋氏作坊更賺錢。”
“你應該是想要發明一種堪比松江府紫棉花的新型棉花,爲師說的不錯吧。”
宋士慧點了點頭,咬了一口柿餅,臉上出現了難以掩飾的自得表。
他不在乎舍弟比自己先一步發明了新東西,就在於這種新型棉花,新式織布機織的東西再多,織出來的也還是廉價棉布。
只要這種堪比松江府紫棉花的新型棉花發明出來,就會是一種高端棉布,一種暢銷海外,歐羅上流社會爭相購買的高端棉布。
朱舜不想打擊大弟子,但是有些話最好說清楚,總比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後,讓他覺的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士慧,但是你要清楚。”
“像這種利用雜的方式,培養新品種的研究,輒都是十幾二十年,甚至辛辛苦苦了二十年都不一定有會有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宋士慧裡的柿餅頓時沒了滋味,別說十幾二十年了,就是十年他也等不了。
剛纔臉上還帶著得意的他,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
這件事對於好面子的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因爲他想用最快的時間證明自己。
朱舜擔心大弟子從此一蹶不振了,拿出一個新的柿餅塞到他的裡:“這個你還沒開始研究,完全可以換一個方向。”
“你的聰明才智又不比士意差,也可以發明出來一種新式織布機或者紡紗機。”
“這個人啊遇到了困難,一定不要放棄,要想辦法把困難給克服了,等到哪天你回過頭來一看,曾經的氣餒原來那麼的稚。”
宋士慧的緒很快又高漲了起來,從木墩上跳下來,歡快的說道:“先生我決定了,我要發明出來一種繅機。”
說完這句話,宋士意沒像舍弟宋士意那樣小孩行徑的蹦蹦躂躂,像個小大人一樣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
這個時候,酒宴的最後一個客人百戶朱忠義來了,朱舜站起來走回籬笆院,嘆了一口氣,這個大弟子格還不如跳的二弟子,有些好高騖遠了。
繅機是一種把蠶紡紗線的機械,蠶是用來幹嘛的?可是用來紡織蜀錦宋錦這些綢緞的紗線,比起棉布要高端多了,比起松江紫花布還要高端。
先不說繅機很複雜,就是朱舜都不一定能保證自己能發明出來,就是大弟子的這個好高騖遠的格,外加一個半途而廢。
朱舜真的擔心大弟子到了最後,什麼也幹不,白白浪費了世界級天才的天賦。
一個人的格不是那麼好改變的,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只能看以後有沒有什麼辦法了。
朱舜回到京師大學堂,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三叔寒暄著問了一句,士慧什麼時候發明出來了新的棉花,到時候我們也跟著沾沾。
工廠主朱壽也就是隨口一說,這句話的本意也是在誇讚宋士慧,可以發明媲松江府紫棉花的新型棉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宋士慧的臉立刻拉了下來,說了一句我不吃了,拉著臉離開了這裡,留下了面面相覷的一桌子人。
宋老太爺纔不會在意發明不發明東西的,在他們這些讀書人眼裡,在天下所有人眼裡,發明出來再好的新式機械,也是個商人,哪裡有做好。
現在家裡的老幺可是了皇上法眼的人,要知道在過去,別說是四品知府了,就是個七品知縣都能拿宋家。
在別的事上,宋老太爺還可以謙讓,唯獨涉及到善繼堂宋家的面,萬萬不會謙讓。
宋老太爺等到朱舜坐下,大家流給他這個長者敬酒,瞅著沒把老幺放在眼裡的匠頭朱忠仁,須笑道:“以前啊,宋家邀請一位四品知府吃飯,知府都不一定會來。”
“現在可倒好,朝廷裡的中樞重臣,僅次於尚書的左右侍郎,經常邀請老夫吃飯。”
“哎,酒宴太多,想不去都不行。”
匠頭朱忠仁咬了一口東坡,不屑的說道:“我兒子去王公公府上,每次都是王公公的菜戶親自接待。”
宋老太爺臉上的得意頓時消失不見了,司禮監太監王承恩那可是地位不亞於六部尚書的大太監,左右侍郎還是稍遜了一籌。
宋老太爺笑了笑,把這件事放在了一邊,雖說比不上朱舜,但宋家現在的地位可不一樣嘍。
兒子宋應晶可是簡在帝心了。
朱舜喝了幾杯就不喝了,想著怎麼讓弟子踏踏實實的去搞雜培植,只要掌握了雜培植的方法,就可以做一件有利於萬民的功偉業。
雜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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