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勤說要去砍柴,並不是一句搪塞羅氏的話,是真打算去砍柴。
家裏的柴火不多了,這大夏天的,們母幾乎天天都要燒水洗澡,也著實需要不的柴火,一大家子,燒水做飯,砍一擔柴其實也燒不了幾天,也得虧了現在是災旱,做飯簡單。
原本方思勤也沒想著去砍柴,畢竟,雖然們母每天都要燒熱水,但方家其他人用的柴火也不比們用的,憑什麼老是要們母去砍柴?
但是現在想想,雖然自己上山砍柴會有些累,但用起來舒心,比用別人打來的柴火,比聽方老太的辱罵來的自在。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幹嘛不呢?
回到家中拿柴刀,經過堂屋的時候到了方老太,方老太自然是又罵了兩句,方思勤無於衷的從旁走過了。
「你這走鬼,拿家裏的柴刀幹嘛?若是丟在外面,你看我不將你的腦袋擰下來!」方老太說話總是這樣狠頭腦的,方思勤已經走老遠了,還在的後罵道。
明明這是一句提醒,提醒小心點,別將這柴刀弄丟了,可從來就學不會好好說話。
「我去砍柴。」方思勤頭也不回的答了一句,出了院門。
離家附近的山上連茅草都沒有,早就被勤的婦人薅的乾乾淨淨,乾枯的樹枝更是一都無,至於材的樹木,大家都默認了不能砍。
方思勤只能一路往上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來了,反正就是一路往上再往上,終於路上有了乾枯的蕨草,有了冬茅、有了藤蔓。
這些乾枯的茅草只適合用來當引火,非常的不經燒,方思勤自然是不會去薅的,否則辛辛苦苦薅了一擔回來,沒兩天就燒完了。
方思勤看準的是那種高大樹木上,乾枯的樹枝,反正能爬樹,抬頭看準了一棵樹,便抱樹木,緩緩的爬到樹上,然後攀上樹枝,開始砍柴。
「林間問姑娘,你家在何方,本是一浮萍,何是歸鄉。」
一個人有些無聊,索唱起歌來,反正也沒有人認識,隨唱一通,驚起山林一眾飛鳥。
斧頭砍柴的聲音,就是最好的伴奏,山林間的風兒吹著樹葉婆娑作響,便是對最好的應答。
是這林間最自由的鳥兒,最麗的山花。
不知不覺,日頭已西斜。
從樹上下來,將砍落在地上的那些柴火都歸置了起來,砍藤蔓做繩,將它們綁做一塊。
吃力的踩著,要將它們捆的更一些,可力量終究是有限,這柴火始終是鬆鬆垮垮,不肯聽的話。
倔勁上來了,非得將這柴火束,一個人一腳踏在柴火上,雙手狠狠的勒著,鼓著氣,用盡了全的力氣。
忽然,手上一輕,高大的影子從的後走了過來,他接過手上的藤蔓,輕輕鬆鬆的就將這柴火束了一束。
方思勤抬頭,見到葉遠平,將頭別到了一邊去。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砍柴?」葉遠平問了一句。
「家裏需要柴火就砍了。」方思勤答道。
「家裏沒了柴火,我會砍。」葉遠平答道。
方思勤聽到他的回答,角往下一勾,彷彿帶著冷笑,「我說的是我家。」
葉遠平微抿,沒有再答話。
這幾天方思勤經常出他的家,早上過來幫忙蒸包子、做燒餅,他在一旁教認幾個字,晚上他回來,在家給他準備了熱騰騰的飯菜,他差點都以為真是他家的人了。
他將柴火拎起來,方思勤卻是手去拿,不要讓他幫忙。
他偏頭看,斗笠下黑魆魆的眸子猶如最深的夜,刀削斧琢般的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村裏的人都怕他。
此刻的,也覺到了他上的冷意,將手放下,任由他拎起了柴火。
「我老遠就聽到了你的聲音,過來一看,沒想到真的是你。」他在前頭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才終於說出這樣一句話,想緩和下氣氛。
方思勤沒有答話,依舊是隔著幾人寬的距離,不遠不近的吊在跟在他的後。
「以後你若是要砍柴,我一聲便是。」葉遠平又說道。
「怎好一直麻煩你,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欠你那麼多,該怎麼還。」方思勤終於開口說了話。
「都說了不用你還。」葉遠平聽到這話,心有些冷,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寒意。
這樣說,是不是也想要跟他劃清界限,難道他這個人,就這麼不值得被人喜歡嗎?連都不想要跟他朋友了。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走在前頭,黑沉沉的夜幕了過來,仿若一張巨大的黑布要將他籠罩,無端端從他上品出兩分孤寂來。
大抵跟他是一樣的人,雖然看起來外向,好像很好相的樣子,可的心卻是跟他一樣的敏。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路,快到村子了,方思勤快走了幾步追上了他,將手放在自己的柴火,不讓他再往前走。
葉遠平看了兩眼,見到漆黑如淵的眸子,還是放開了手。
方思勤將柴接過來,吃力的背著柴火,躬著背走了。
葉遠平等走了好遠好遠,這才鬆開了攥了的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出去大半天,就背回來了這麼點柴火,真是沒有!」一回頭,迎接的便是方老太的謾罵,方思勤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黑如古墨般的眸子掃過來,方老太沒由來的別開了臉。
方思勤背著柴火往灶口後面一放,而後便坐在了灶口的小墩子上,杵著手,撐著臉發獃。
方家人陸陸續續的都回來,其實現在還沒搞懂,方家的男人究竟每天都在忙什麼,家務活他們不做,也沒見他們去打柴、去山上找野菜,據說是每天都在田地里忙活,可也沒見他們拿回來一顆糧食。
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的,是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這天旱做什麼農活也是白搭,方思勤估計他們肯定是每天背著鋤頭出去,而後找個涼地一坐,偶爾遇到同樣出來幹活的村民,跟他們瞎侃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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