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靖遠就是和你鬧鬧別扭罷了。”湯夫人悄悄拉過湯秉兼說道，“靖遠也就是一時鬧脾氣罷了，您才是靖遠的親生父親。過不了幾日，他就會發現還是您對他好，乖乖地從那邊回來了。”

湯秉兼正不想去，湯夫人的話給了他不去的借口。

“你說得對，這孩子真是和他娘一樣，半點都不人省心。”湯秉兼無奈地搖了搖頭。

湯夫人達到目的，轉頭說起了湯慕遠的事，“將軍，慕遠一個人在滄州跟著丁老讀書，妾實在放心不下。丁老是慕遠的先生，肯定會對慕遠照顧。但再怎麼樣，終究是外人，不比家里人親熱。咱們是不是給他在滄州也置辦上一棟宅子，等回頭我們想他了，還能過來小住一段時日。”

湯秉兼點了點頭，“還是夫人考慮周到，這兩日我就派人去辦。”

夫妻二人商量著，幾乎把湯慕遠在滄州的一切生活都考慮到了。

也好在湯慕遠是在滄州讀書而非在京城，否則把湯家的積蓄掏，可能都買不了京城的一棟宅院。

湯秉兼和定遠侯不一樣，他是有實職的武將，就算來京城，朝廷也不允許他停留太久。

安排好一切，把小兒子送去滄州，那邊催促他回肅州的命令也就下來了。

湯秉兼找到聶冠林道別，“大哥，叨擾你們這麼多天，也是時候回肅州了。下回來京城，我們再好好敘敘舊。”

聶冠林心想可別了。

這次湯家來京城，就鬧了不事。他雖說急想要錢，但這錢雖然拿到手，卻怎麼也拿得不痛快。

這段時間，他覺得京城的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要是再來一回，他可招架不住！

“下次的事等下次再說吧。”聶冠林婉言拒絕，話鋒一轉問道，“你把小兒子送去滄州，一應事都安排好了，那我家靖遠呢？你這個做父親的，心里可有打算了？”

作為舅舅，聶冠林之前沒有盡到做舅舅的責任。現在外甥都到他眼皮底子下來了，況且如今湯家又是這種況，聶冠林自然得替外甥問個清楚。

湯秉兼怔了下，好在之前為了應付湯夫人，早就想好了說辭，只需變一變，便能用來應付聶冠林。

“慕遠從文，靖遠自然是從武。他是我的長子，我自然傾力培養，讓他繼承聶老將軍在軍中的勢力。大哥，你放心吧，我雖然疼慕遠，但靖遠也是我的親生骨。”湯秉兼說道。

聶冠林聽湯秉兼這麼說，終于放下心來，“你知道就好。”

湯秉兼雖然迷心竅，卻還沒徹底昏了頭，把自己的長子扔到一邊去，去疼一個外室給他生的兒子。

湯家人收拾好，很快就到了回肅州的日子。

湯秉兼帶著人親自到季府門前，說要接湯靖遠離開。

然而，來的人不是湯靖遠，而是孫廣福。

孫廣福面上帶笑，站在季家大門前，對著湯秉兼說道：“湯將軍這就要回肅州去了？有件事我家夫人本想派人同您說，既然您親自上門來了，那就干脆現在與您說明白了吧。這回回肅州，靖遠爺就不回去了，還請您帶著家眷自行離去吧。”

湯秉兼還沒反應過來，后頭馬車上的湯夫人就一把掀開車簾，“你這是什麼意思？靖遠是我們湯家的兒子，自然應該跟著我們回去，什麼不跟我們回肅州了？”

孫廣福含笑道：“您就是湯老夫人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靖遠呢？他不回去，讓他自己來跟我說。”湯秉兼終于到一心慌。

從小到大湯靖遠都很聽他的話，只要他當面和湯靖遠說，湯靖遠一定會改變主意。只是不知為什麼，這一回他心里卻多了一不確定。

孫廣福并沒有阻撓父子二人相見，很快湯靖遠就被人帶了出來。

這幾天，湯靖遠住在季府，顯然被人照料得很好。不但上的裳講究了不，臉上的表更是比從前舒展了。

“靖遠，我看你是糊涂了。別人家里有什麼好待的，走，這就跟為父上馬車，我們一家回肅州去。”湯秉兼見了湯靖遠不由分說上去拉著湯靖遠的手臂，這就要帶人走。

然而這一拉，卻沒有拉湯靖遠。

湯靖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小孩，而是十七歲的年人。

“湯慕遠都留在滄州了，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們回肅州？”湯靖遠注視著湯秉兼，靜靜地問道。

湯秉兼心里莫名一陣煩躁，“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是你父親，你就應該聽我的！”

“呵……”湯靖遠冷笑一聲，臉上寫滿嘲諷，“原來您還記得，您是我父親啊。”

湯靖遠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回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湯秉兼下意識把錯怪到聶輕眉上，一定是湯靖遠住在季府這幾天，聶輕眉和他說了自己不壞話。

否則，和他站在一邊的湯靖遠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你母親還有季文彬呢，把他們出來，我倒要問問他們……”

湯秉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湯靖遠打斷，“不關母親還有季叔的事，那天夜里，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那天夜里是哪天夜里？

湯秉兼愣在原地，思緒飛快地飛回那天，湯夫人纏著他問到底喜歡哪個兒子的那天。

他心里確實是這麼想的，但人心里的想法永遠不可能說得那麼直白。只是沒想到，他以為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居然被湯靖遠親耳聽到了。

“靖遠和你說了什麼？你咋自己回來了，靖遠呢？”

湯秉兼回到馬車上，湯老夫人著急得不得了。

湯秉兼只覺得臉上發燙，也沒有理會湯老夫人，徑直和車夫說道：“趕車出京城！”

馬車了起來，湯老夫人連忙掀開窗簾去看，只見季府門口已經空空如也。

這時也明白了，湯靖遠是不會跟他們回去了。

“靖遠，你還我靖遠！”湯老夫人哭著在湯秉兼肩膀上捶，“早就你去把靖遠接回來，你就是不肯，現在好了吧？靖遠連家都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