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就這麼很快過去了。
總算過了正月十五上元節,休息了這麼些天,沈清也沒完了正事,便找到張重山,讓他幫著找來那個合適人選。
沈清選了個清閑的時間,約在南北商行的茶室,將人找了過來。
一來,是為了讓對方看看南北商行的規模。
二來,這也算是個正式的場合。
兩人約在上午巳時,離巳時還差半個時辰,外頭人就來報,說是對方已經來了。
對方提前來,是為了表示重視,但沈清想著那人從前是在江湖上混的,定然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人,便有意延長了時間。
這種人且不管沈清到底用不用他,總歸要在第一回讓他知道,想要在手底下做事,都得明白什麼規矩。
“給他倒杯茶等著,什麼時候到點了,什麼時候再把人給請進來。”沈清吩咐道,“就說我在忙,等到了時辰才有空。”
伙計應了一聲,按照沈清的吩咐去做。
沈清在書房里捧著書看了一會兒,眼看著鐘擺上的指針指到巳時正刻了,這才起去了茶室。
到了茶室里,已經有個看模樣三十來歲的男人坐在那里。
這男人皮比一般人黑上不,特別是臉上和手背上出來的皮,眼看上去便很糙。
沈清見過常年待在甲板上的海員,那模樣和面前的人看上去一模一樣,看來經驗上對方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你便是我舅舅口中的海哥?”沈清收回打量的目,走到茶室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聽我舅舅說,你常年在海上捕鯨,今日一見果然與旁人不同。”
海哥是中人,一聽這麼漂亮一姑娘夸他,臉上當即出開懷的笑容來。
“我也早就聽說過世子夫人,和外頭說的一模一樣!”
沈清來了興趣,挑了挑眉問他,“外頭人都是怎麼說我的?”
海哥頓了頓,道:“我第一回見世子夫人,也不知道別的,不過別人說你長得跟天上下凡的仙似的,倒是真的。”
海哥努力說著話,但仍然帶有一點兗州口音。
別人真誠地夸,沈清自然不會不高興,出一個笑容來,“我舅舅讓你過來,可和你說了是為什麼來的?”
海哥神當即嚴肅了不,“張大人說過!”
接下來,海哥和沈清簡單地說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原來,海哥從十幾歲開始,就跟著大人出海捕魚。從最簡單的捕魚,到后頭的捕鯨,這行當一連做了二十幾年。
眼看著年紀漸大,每天做這隨時都可能喪命的行當,終究不是個長久的事。
“我娘子自打嫁給我,每年最多見過三五回。前幾年,我家兒子出生,每回回家兒子都不認得我。”海哥嘆了口氣,“所以,便想著用攢下來的銀子,來京城做些小生意。但在海上久了,哪里會做什麼生意,這麼多年攢下的銀子轉眼間就沒了。”
海哥的經歷確實讓人同的,沈清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在京城做小生意,頂天了百十兩銀子吧?這捕鯨雖是個冒險的行當,但回報也是極為厚的。否則,你也不會一干就是這麼多年吧?”
海哥愣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沈清說得很對,捕鯨確實是個極為掙錢的行當。
別說是他,就是剛行的新人,若是運氣好也能一次掙夠普通人家幾年的錢。
他船上的船員也不是個個都像沈文榮一樣,是被人丟進來,好好教訓教訓的。更多的是靠著這行,用命換銀子。
“世子夫人說得對。”海哥回過神來,方才臉上爽朗的笑容消失不見,換了從前在船上才有的狠決之,“這行確實有大把的銀子,只不過那些銀子的去,我實在不能與世子夫人講明。”
沈清看出來,這恐怕才是海哥真實的模樣。
能管得住整船敢玩命的人,海哥絕對不會是剛才表現出來的和善模樣。
既然海哥不愿意說,沈清也不能強迫他。不是刻意打聽過人的私事,但這對于是否雇用海哥,確實非常重要。
“抱歉,要是這樣的話,恐怕我也沒辦法聘用你了。”沈清說道,“畢竟遠洋航行,期間可能發生的事很多。我沒辦法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把船只到不了解的人手里。”
海哥點了點頭,也沒有多留的意思,“世子夫人的顧慮我明白,到我船上來的人,我也得查清楚,他到底是來掙錢的,還是盯著我的家的。不過,既然我倆談不攏,那確實也沒必要多說了。”
“送海哥出門。”沈清站起來,來門外的伙計,又對海哥說道,“合作不,您還是我舅舅的朋友。以后若是在京里遇著什麼麻煩事,可以來找我和舅舅。”
雖然看出海哥這人不怎麼正道,但也不是什麼大大惡之人,行事也有分寸。要是能幫的,沈清確實樂意幫一把,再怎麼說海哥也算間接為解決了沈文榮這個大麻煩。
海哥哈哈一笑,“有世子夫人這句話就夠了,不過京城待不下去,我應該馬上要回兗州去了。到時,再來同你道別!”
回兗州去是要過普通人的生活,還是重舊業?
沈清沒有追問,人各有命,就算知道海哥去做什麼,也不可能對一個陌生人負責。
但沒了海哥,沈清還得繼續尋找合適的人選,去灑金橋大街見了張重山一面,請張重山再幫留意留意。
然后就坐著馬車回了天機閣。
元宵過后天氣暖和了一些,江老太的“工作室”又從園子搬了回來,沈清一進院子,就看見江老太一個人在院子里梳線,準備自己做絨花。
一般這個時候,張秀娥都會陪著江老太做事,但今天張秀娥卻不見了人影。
“外祖母,我娘呢?鋪子里也沒見,難道是回園子去了?”
張秀娥十分勤快,只有有事在,或者子不舒服才會回園子去。
今天哪里都沒見張秀娥,沈清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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