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從園子回來沒多久,就從孫廣福口中得知,上回送回來的泉水很得季伯禮的意。
“老太爺喝了后連連說好,說是能比得上兗州時用禮泉泡的茶水。我嘗了那麼一盞,也覺得好極了,姑娘這回真是尋著好泉水了。”孫廣福面帶笑容。
季伯禮喝著高興,沈清這個做小輩的自然也開心,“那莊子還沒到我手上,也不好打擾原主人收拾。得這莊子徹底付到我這里,到時每隔幾日就派人往京城里送水就是。”
孫廣福每回來都是要的事,像這種小事也不會勞孫廣福親自來國公府一趟。
沈清瞧出孫廣福還有別的話要說,便自然而然地問道:“孫爺爺,府里可是又有什麼事了?”
“姑娘莫擔心,這回沒出事。要說有事,只怕也是件喜事。”孫廣福笑瞇瞇地說道。
沈清雖說是季家的姑娘,但畢竟從小不在季家長大,反倒是認祖歸宗后,沒管季府的事。
季伯禮這個祖父的事也就罷了,沒怎麼盡過養育責任的親爹,也三天兩頭鬧出事麻煩。
不說別人,就連孫廣福這個當下人的,都覺得次次來找沈清有些難為。
沈清倒不覺得麻煩,聽說有喜事,不由挑了挑眉頭,“哦?究竟是什麼喜事,孫爺爺可否一二?”
“這個嘛,您今日若是有空,跟我回去一趟就知道了。”孫廣福和沈清賣起了關子,不準備馬上和沈清說清楚。
孫廣福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沈清也沒有追問下去,正好手頭沒有急事,也就跟著孫廣福回了季家。
兩人到了季府,一進大門,沈清便察覺出幾分異樣來。
——季府今日也不知怎麼了,表面上看起來和平日里沒有什麼分別,但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整個府里的下人,神都比平日里張了幾分,像是要接待什麼重要人。
而看他們那來回奔走的方向,那位重要人顯然已經到了季府大廳。
沈清不由加快腳步,朝大廳的方向走去,一眼在大廳門前看到了老俞,也就是聶輕眉邊的那個老仆。
“老俞,你怎麼在這里?”沈清吃驚地看了對方一眼。
“世子夫人,你怎麼……”老俞臉上表又急又氣,忽然想起什麼,無奈道,“我倒忘了,你是這季家的姑娘,我家姑娘的事該不會是你……”
老俞的話還沒說話,聶輕眉微沉的聲音響起,“老俞,胡諏什麼?還不讓世子夫人進來?”
沈清心中一,扔下老俞進季府大廳,就看見季伯禮含笑坐在上首,正用一臉慈的目看著聶輕眉。這表沈清除了在季伯禮面對自己時看見過,就連親生兒子季文彬,季伯禮都沒這份待遇。
“聶丫頭,我與你父親也是舊識。當年文彬若是沒有走失,我未必不會豁出這張老臉,去向你父親提親。”季伯禮一臉慨地問道,“當年你一人留在肅州,你父親他就……”
季伯禮想起什麼,擺了擺手,繼續道:“罷了罷了,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只是這事畢竟是你的終大事,可要同你家兄長商討過后再做決定?”
“季伯父,不必了。”聶輕眉想也不想就拒絕,“初嫁從親,再嫁由。當年我初嫁便是由著自己,如今我父母皆已不在,自然不必再征求他人的意見。”
沈清已經從老俞的反應里猜到,聶輕眉來季府這是要做什麼,可親耳聽到聶輕眉和季伯禮的對話,仍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之前一口咬定,聶輕眉不可能嫁給季文彬,季伯禮就笑著說未必。
沈清并不覺得,聶輕眉真的就能看上季文彬,這期間怕是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親祖父的手段,沈清已經在朱婉寧和柳霜的事上領教過。
就不信,聶輕眉點頭的背后,沒有季伯禮的手筆!
“聶夫人,您當真自愿嫁給我父親?”等到聶輕眉與季伯禮商量好事準備離開,沈清還是忍不住住聶輕眉,把聶輕眉請到在季府的院子問道。
聶輕眉的反應倒是一派平靜,神中還帶著一如往常的從容。
“世子夫人,又或是說,以我未來與你的關系,可以提前喚你一聲清清?”聶輕眉微微一笑,“你放心,婚嫁一事上,沒有人為難過我。季伯父第一次派人上門提親時,我的確曾經拒絕過一回。不過這次,我確實是心甘愿應下這門婚事。”
沈清搖了搖頭,“聶夫人,我不明白你這麼做的理由。”
聶輕眉顯然不是囿于小小的子,季文彬除了一張臉啥也沒,聶輕眉瞧得上他那優寡斷的格才怪!
聶輕眉肯定是有什麼事有求于季伯禮,才會點頭應下這門婚事。
老俞一直忍到現在,終于憋不住了,“世子夫人,恕我多一句。從前肅州軍里就有不將士是南邊的,這回南邊水患,不將士老家遭了難。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得知我家夫人回了京城,便攜家帶口地來京城投奔。不怕您笑話,聶家的事您也清楚。夫人手上的余錢,只夠在鹽平坊那邊買座小宅院。足足好幾十號人,都眼等著夫人收留,我們連自己都快養活不了了,怎麼收留得下這麼多人?”
“那朝廷呢?都是為國犧牲的將士家眷,上報給朝廷沒理由不管。”沈清總算明白,聶輕眉為什麼會答應。
聶輕眉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河,自難保了,哪里有余錢救活這麼多人?以的格,又不可能放任這些人不管,一定是這時候季伯禮答應出手相助,聶輕眉這才同意做季家主母。
老俞道:“朝廷自然要管。可為國犧牲的,那畢竟是數。”
言外之意,就是為國捐軀的軍眷,朝廷都已經派人管了。可如今還活得好好的,不過是在肅州服兵役,朝廷自然不可能管著這些人全家的生計。
何況,就算要管那也是那些人所在州的府來管,什麼事都由朝廷來辦,怎麼可能忙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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