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掛著一隻古董鍾，左右搖擺，發出噠噠噠的悶響，時針已經走過兩點了，榮音還是一睡意也沒有。

賬本看不進去，榮音索熄滅了燈，抱著毯子坐在沙發上發獃，放空著自己。

回國后，似乎很有這樣放空的時候，不是忙著跟這個斗，就是忙著跟那個斗，把自己搞的筋疲力竭，心跟著太倦了。

很謝段寒霆的存在，有他陪在邊，哪怕和榮家斗的再艱難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他是堅強的後盾，每次惹出了彌天大禍，都有他來替善後，自己背上了罵名也渾不在意，更是為了維護一次又一次地得罪段大帥，甚至不惜帶搬出來住。

段舒嵐說的沒錯，才是最影響段寒霆前途的那一個，沒資格去怪別人。

別人不知道，可知道他的帥之位做的有多艱難。

嫁給段寒霆的這一年，其實他一直都很忙，軍中事務比想像中要龐雜的多，無數的報告需要他審批，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經常開著開著就到了深夜，要麼就是去各個地方視察，一去則幾天，多則大半個月，像這樣獨守空房的日子很多，但也不至於多麼難。

因為他只要出空來就會回家，經常給搞突然襲擊，大半夜的就悄悄掀開被子鑽進被窩，將自己暖和的差不多了才敢開手抱。

但是像現在這樣，完全把丟下的形，是第一次，而且他明明可以帶一起去的。

榮音想說沒關係，可忍不住胡思想。

他是不是覺得太過自私，覺得他容不下他的姐姐，終於對生了厭？

想到這兒，榮音就像了筋了皮似的難過，蜷起膝蓋，地抱住自己，彷彿這樣就會讓自己變得溫暖些。

五點的鐘頭擺過，榮音看著窗外稍微明亮了一些的天，才恍恍惚惚地發覺天亮了。

徹夜未眠。

一聲響亮又清脆的鳴聲將蓮兒從睡夢中喚醒，撓了撓頭髮，艱難地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啞聲問，「幾點了，帥回來了嗎？」

「還沒。」

榮音一張口，發現自己嗓子也是啞的，從沙發窩裏了，想要下去倒杯水喝，發現自己的沒了知覺，麻麻的。

客廳沒開燈，烏漆嘛黑的，榮音麻了，下地的時候沒注意，一膝蓋一下子撞到了茶幾的桌角上，疼得當場白了臉，悶哼一聲。

門適時從外面打開，一道微白的亮照進來，榮音著膝蓋下意識地瞇了瞇眼，就看到段寒霆那張逆著的英俊面容。

所有的作一瞬間僵住。

段寒霆一進門就見榮音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跪在了地板上，小臉煞白，他眉頭一擰，「怎麼了？」

快步朝走了過去。

「沒事兒，麻了而已。」榮音藉著他過來的手站起來，又是一，段寒霆眼疾手快地將抱住，讓在自己懷裏站穩。

榮音整個人不控制地靠在他的上，到他從外面帶回來的涼氣，嗅著他上那悉的煙草味道，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段寒霆一掃沙發上的兩床毯子，眉頭倏然蹙，看著懷裏的人，「別告訴我，你在這裏守了一.夜。」

榮音抿了，低聲道：「我……睡不著，看賬本來著。」

「才怪，夫人看了一晚上賬本一頁都沒翻過去。」蓮兒分分鐘在一旁拆臺。

榮音扭頭去瞪，被段寒霆將臉掰回來，他寬厚的大掌捧住的小臉，看著佈滿紅的雙眼和憔悴的面容，一看就是徹夜沒睡。

他臉倏然沉下來，「為什麼不回房間睡？不是說了讓你別等我嗎？」

「房間里都是你的氣息，我睡不著。」

榮音說了這一句，語氣不自覺就流出了委屈和哽咽，拚命收住眼淚，看著讓想了一晚上的男人，低聲問，「你還生我氣嗎？」

一句話，讓段寒霆心臟驟然，跟著疼了疼，他將擁懷中，的頭，「傻丫頭，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

到來自頭頂的溫度和，榮音走失了一晚的魂兒終於歸了位，不由分說一頭扎進他的懷裏，狠狠呼吸著，像獲得新生的魚兒。

兩個人在客廳相擁很久，就這麼抱著彼此，也不說話。

蓮兒和阿力極有眼力見地挪去了廚房，將空間留給他們，每次主子鬧彆扭，他們就要跟著苦累，一晚上折騰下來子快散了架。

段寒霆跟榮音一樣，幾乎一.夜沒睡，抱著媳婦回到臥室補覺去了，趁著天還沒大亮還能再睡一會兒。

說來也怪，一晚上都沒有毫睡意的榮音，被段寒霆抱著，一沾枕頭很快就進了夢鄉，睡的呼呼的，跟小豬一樣。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終究是要上班的人，榮音被段寒霆抱著進了浴室，瞇著眼睛讓他給刷牙洗臉，又被他抱著去吃飯。

坐在他的上，一邊著男人的餵食，榮音一邊反省著自個兒的錯誤，小.叭叭的。

說反思了一晚上，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實在是太任了，真的不是一個好妻子，從今以後要變得懂事起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段寒霆由著各種喊口號，將粥一口一口地喂進裏，不住地點頭，「好，好。」

榮音覺得他應的很是敷衍，「你不相信我嗎？」

「信，怎麼不信。」

段寒霆拿起手帕給了，似笑非笑道，「你就這樣好的，不需要為我委曲求全，做出什麼改變。」

榮音鼓了鼓腮幫子，接過他手裏的勺子將剩下的半碗粥喂進他的裏，有些哀怨道：「你再這麼慣著我，我真的會被你寵壞的。」

這話倒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只是人在溫鄉里待的太久了確實容易恃寵而驕，段寒霆對不計原則的好，會讓越來越認不清楚自己，也越來越依賴他，不知道這份好會維持到什麼時候，生怕自己不知不覺徹底沉淪下去之時，他不再喜歡了，那該怎麼辦？

好比昨天晚上，不管他是不是心的，都到了要失去他的危機，那種恐慌令到現在想起來都頭皮發麻，窒息的疼。

才終於清楚地意識到，段寒霆早已進了的心，甚至了的骨，為生命中難以分割的一部分。

已經離不開他了。

段寒霆笑道，「寵壞了多好，我把你寵得沒邊兒，別的男人都不了你的臭脾氣，你這輩子就得乖乖待在我邊了。」

知道他在開玩笑，榮音還是誇張地瞪大眼睛，「哇，帥真的是謀家啊，太壞了吧。」

段寒霆得逞般地笑起來。

鬧了一陣，榮音正道，「說真的，我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安。要不我們還是搬回段公館吧？」

段寒霆臉上的笑容一收，「在這裏住的不是舒服的，怎麼突然想回段公館了？」

「本來搬出來住就不合適的，你不說我也知道，軍中對於你分家一事議論紛紛，都覺得你是在跟父親示威，你力有多大我知道。」榮音握著他的大手，「再加上大姐的事，這接連都犯了父親的忌諱，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多生氣呢。」

「事已經做了，不管什麼結果都由我來承擔，別怕。」

段寒霆寬道，「現在就算回去，況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父親的氣也消不了。」

榮音很是憂心，「話是這麼說，可是……」

「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的話，榮音從段寒霆上下來，走過去接起電話，剛說了聲「喂」，臉就跟著變了。

段寒霆見面容一沉，問，「怎麼了？」

放下電話，榮音白著臉沉聲道：「醫院那邊說，林家的人衝到陸軍醫院，帶走了林孝，還打傷了兩個醫護人員。」

段寒霆兩道劍眉倏然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