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兒，小心臺階。」

榮音做人工指南給韓曉煜指著方向，敞開門讓他進來，蓮兒聞聲從廚房出來，嚇一跳，「天吶，好大一棵樹！」

韓太太懷孕一事對韓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沒什麼比老來得子更令人開心的了，韓總探長高興地找不著北，在醫院就抱著夫人一頓狂親，讓一群護士丫頭看著都忍不住紅了臉，韓總探長直誇榮音是福星，一定要重謝於，榮音推卻不得，乾脆要了這棵發財樹。

韓曉煜二話不說直接連盆給端了過來，進門就問，「放哪兒？」

榮音隨手一指，「隨便找個角落放就行。」

「那不。」

韓曉煜累得滿頭大汗，氣吁吁，叉腰觀了一下方位，「你這裏坐北向南，發財樹得擺在西南方或者正北方，就這兒了。」

說著，也不問榮音意見，重新把盆端起來，將發財樹轉移到了西南方牆，自我滿意地點點頭，「還有進來，正好。」

「這麼講究？」

「那是！」

榮音笑著搖搖頭，踅往廚房走去，「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白開水就行。」

蓮兒笑道：「韓最好伺候了，這個我來弄就好。」

韓曉煜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

榮音剝開一個橘子，遞給他，「搬到這兒你還是第一個客人，怎麼樣這裏？還不錯吧。」

韓曉煜神極為複雜地糾結了一下，「像高級病房。」

榮音「嗖」的將橘子收了回來，瞇起眼睛，「給你機會重說一次。」

韓曉煜不威脅，一把將橘子奪了過來，掰開一個橘瓣填進裏，附上一記嫌棄的白眼，「讓不讓說實話了？」

「搬過來有些倉促，還沒來得及裝修。」

榮音看著白凈卻顯得有些單調的屋子，也覺得有點像病房了，都怪韓曉煜這張破，吐不出什麼象牙來。

「喝完水就走吧，快晌午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榮音吃完一隻橘子，耐著子等韓曉煜喝完水，見他消了汗，方才開口。

「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韓曉煜用眼睛罵人，氣道：「我好歹也是第一個顧你們家的客人，怎麼也得請我吃頓飯吧？」

「德。」

榮音白他一眼，就知道他得這樣說，「那走吧，去廣德樓請你吃醬肘子。」

「我不去。」

韓曉煜將抱枕抱在懷裏，往沙發上一靠，「我要在這兒吃。」

榮音見他爺脾氣上來了，擰著眉，環臂瞪人。

韓曉煜被冰冷的氣場震懾到，慫了慫，著抱枕弱弱道：「我都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就吃一頓怎麼了？」

榮音都服了這大爺了，「我們家沒菜，做不了滿漢全席。」

「有面嗎？」韓曉煜不想放棄。

榮音沉默以對。

蓮兒在一旁觀著，眼看氣氛不對，忍不住道：「面還是有的，不過只有意大利麵……」

「就吃這個！」

韓曉煜一錘定音，了看著榮音，「我就吃意大利麵。」

蓮兒訕訕地看著榮音，「這洋玩意兒我不會做。」

榮音看著一唱一和的兩個人，無語得很，好不容易周末休息，本來還想減睡個悠閑的午覺呢，這下子全泡湯了。

「行，我做。」點了點蓮兒的腦袋，認命地往廚房走去。

蓮兒吐了吐舌，回頭隔空和韓曉煜擊了個掌。

飯桌上，韓曉煜把盤子刮的乾乾淨淨，恨不得將盤子一併吃掉，抿了抿，意猶未盡。

蓮兒和榮音都看傻了眼。

韓曉煜抬起頭來，地看著們，「真的沒有了嗎？」

「……」蓮兒看著桌子上摞了三層的圓盤，沒好意思說：您都吃了三盤了爺，真拿這兒當飯店了啊。

家裏的意大利麵全被他干.上了。

榮音忍不住扶額，「行了，我知道我做飯是好吃了那麼一點，不過你這捧.場捧的也太誇張了。吃飽了趕撤，我要睡覺了。」

「剛吃完飯就睡覺，你不怕胖死？」韓曉煜刀子，十分毒辣。

榮音冷冷一記眼刀過去，「你想先被我打死嗎？」

「不想。」

韓曉煜終於不再磨嘰，迅速地起。

臨走的時候還不甘心地央求，「我以後能經常過來蹭飯嗎？」

榮音很無，「不能。」

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醫院，哪有時間給他做飯吃，段寒霆都沒這待遇。

韓曉煜難過地垂下腦袋，靠著門框哀哀地說，「我爸媽有了小弟之後我就了討人嫌的那個了，在家沒人管沒人理的，可憐呦。」

「跟這兒賣慘，乾爹乾媽生再多個寶寶你也是他們的孩子，是韓家大爺，他們還能不給你飯吃？」

「飯倒是給，就是沒你做的這麼好吃。」

韓曉煜不餘力地誇道：「你這廚藝到底是跟誰學的啊，比廣德樓大廚的手藝都好。」

沒人不聽誇獎，榮音被他打敗了，「行了，甭誇了。我平時沒時間做飯，就周末有點空閑，想過來吃提前打招呼，食材自備。」

「沒問題！」

韓曉煜就等這句話呢，得償所願，終於搖著尾心滿意足地走了。

蓮兒看著他歡呼雀躍的背影，忍不住笑，「韓跟個孩子似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是啊。」

榮音也揚了揚角，慨道：「被寵著長大的孩子都簡單些。」

不過，老大都被寵北平小霸王了，老.二生下來還不得被寵到天上去……但，若能一輩子順遂快樂，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

段寒霆到家之時，榮音正在打電話，見他回來，指了指電話，遞過去一個眼神。

段寒霆將軍帽拽下來給蓮兒，低聲問，「誰的電話？」

蓮兒接過帽子，恭聲道：「大夫人。」

段寒霆眉梢一挑。

老娘走了快一個月了，半點音訊都沒有，棗莊也沒回，只留下一封信說是要四遊歷，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如今世四起的，馬上又要打仗了，他這邊急的抓耳撓腮，到派人打聽，總算是來了電話。

「則誠回來了，我讓他跟您說。」

榮音把電話遞給他，段寒霆一接電話語氣就很不善，「去哪兒了？一個月了，連個電話也沒有，心讓我們擔心是不是？不要家了，也不要兒子兒媳了是嗎？」

他口氣嚴厲，跟訓小孩兒似的。

榮音忍不住輕拍了他肩頭一下，讓他別跟母親這麼說話。

電話那頭，段夫人也半點沒吭聲。

段寒霆緩了片刻，方才住了幾分火氣，沉聲道：「怎麼不說話？」

「我倒是想說，你給我機會了嗎？」

段夫人在電話那端冷哼一聲，「我還沒問你呢，如今真是翅膀.了，分家這種事都做的出來。段公館，那是你老娘我買下來的，房產證還在我這兒呢，你憑什麼帶著我兒媳婦搬走啊？要搬也是他們搬。」

「說的是，那回頭我不高興了，將他們通通趕出去。」

段寒霆道。

段夫人：「……你心氣我是不是？」

榮音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勾了勾。

這母子二人，在外面行事雷厲風行，唯獨對家人狠不下心，不然段夫人不會容忍這麼多年，到最後選擇了自己離開，段寒霆也不會一退再退，帶著搬出來住。家和萬事興，窩裏斗永遠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好比現在的，在報復榮家人的同時，也搞得自己傷痕纍纍。

「搬出去就搬出去吧，自己順心就好。」

段夫人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夾著一輕嘆，轉瞬卻又添了幾分冰冷，「但是，帥的位子，不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