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江和婉瑜的院子同段寒霆和榮音的僅一牆之隔，以前一直空著，因著新婦過門這才重新收拾出來，請工匠里裏外外修葺了一番，院子裏種上桃樹，綁了一架鞦韆。

還特意給院子新起了個名字，做「湘雲苑」，因為婉瑜很喜歡《紅樓夢》裏的史湘雲，段寒江屋及烏，便以此命名。

如今這湘雲院裏，卻是一片兵荒馬。

「媳婦，媳婦，起來了，太照到屁.了……」

段寒江匆匆忙忙地往上套服，一邊催促著還蜷在被窩裏睡得香甜的婉瑜，喚了半天，只換來了幾聲不耐煩的哼哼。

孕婦嗜睡，更何況昨晚是兩個人的房花燭夜，雖然有孕在沒敢行周公之禮，但到底是年輕人，氣方剛的，沒換著花樣折騰，鬧了整整一.夜。

換作平時哪怕婉瑜睡到日上三竿他也由得，但今天可是新婚頭一日的家宴，他們是主角，又是小輩，不去不行。

段寒江趴在床榻邊親吻媳婦的小臉，聲哄著，「乖，起來洗把臉，換服，別讓大家久等。」

馮婉瑜艱難地了眼皮，又哼哼了兩聲。

半拉半拽的，總算將人從被窩裏薅了起來，婉瑜睜不開眼，塌塌地往段寒江上靠。

丫鬟們端著水盆進來伺候，段寒江接過擰乾了熱水的巾給婉瑜了把臉，這才讓清醒了幾分，終於睜開了眼睛，卻還是一臉的哀怨。

「困死了……都怪你，昨晚沒完沒了的。」

馮婉瑜沒好氣地瞪新婚丈夫。

「是是是，都怪我。」段寒江很沒骨氣地應著，好脾氣地端茶倒水伺候著媳婦洗漱穿，臉上寫滿了滿足。

丫鬟們低著頭憋笑，五爺這般模樣實屬罕見，好像連頭髮都是笑著的。

榮音和段寒霆結伴走進來的時候，婉瑜剛在段寒江的幫助下換好服，一襲大紅的棉絨旗袍，很是喜慶，就是妝容有些差強人意。

婉瑜正在為自己臉上的妝到發愁，偏偏這時候段寒江又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干著急的份兒。

一見榮音進來，婉瑜立時像看到了救星，「阿音~~~」

語調堪稱九曲十八彎。

榮音就是來拯救好姐妹的，二話不說就上前從段寒江手裏將餅拿過來，「你忙你的去吧，這裏給我。」

段寒江看著榮音給馮婉瑜上妝的嫻模樣以及婉瑜那滿臉的舒心和信賴，頓時有種被拋棄的覺，喪眉搭眼地朝段寒霆走去。

看著相極為自然與和諧的兩姐妹，他酸溜溜道：「我怎麼覺得，們更像是兩口子呢？」

段寒霆頂著一張不爽的冰山臉，薄一抿沒有說話。

因為他也這麼覺得。

新媳婦吃飯——細嚼慢咽。

馮婉瑜過門在段家吃的第一頓飯，就被長桌上那烏的人頭和琳瑯滿目的早點給震了一下。

早聽榮音講過段家吃飯排場很大，尤其是趕上家宴，所有人都在的時候，就知道什麼做家大業大了。

百聞不如一見，知道是一回事，可真正看到還是另外一回事，看著眾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神，頓覺力山大。

到底是新過門的兒媳婦，又是看著長大的馮家娃娃，段大帥對馮婉瑜的態度十分友好，溫和地招呼道：「別拘謹，坐。想吃什麼便吃。」

馮婉瑜乾笑了一聲，禮貌地道了謝，又十分客氣地和眾人一一打了招呼，才戰戰兢兢地和段寒江一起坐下。

榮音也隨段寒霆在長桌的一側坐下。

雖然是早餐，但這頓飯吃的依舊格外漫長，段寒江怕媳婦著，一個勁兒地往的盤子裏夾蛋、火、麵包等，不知不覺便堆了小山。

可能因為太過張的緣故，馮婉瑜沒什麼胃口，吃下去的東西也都食不知味，看著堆積小山的盤子，低聲道：「別給我弄這麼多，吃不完。」

「沒事兒，你隨意吃，能吃多吃多，吃不完的我來解決。」

段寒江十分自然地說，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對媳婦的寵溺，和某人曾經的做派一模一樣。

某人巧也將榮音面前的盤子塞的滿滿當當，見微蹙了下眉，便直接將弟弟的話借過來用，「同上。」

榮音：「……」

暗暗在桌子底下踢了段寒霆一腳，示意他收斂些。

飯桌上，眾人的表各異。

馮婉瑜雖然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對外界環境也十分敏.，目輕輕一掃便將眾人的表盡收眼底，對面坐著的一溜都是段寒江同父異母的兄弟們。

除了段寒霆，剩下的一一對上號，不難發現，三爺剛剛歪了下角，有些嘲諷，四爺表猙獰又古怪，更是不屑，顯然對他們公然秀恩的行徑不滿意。

最令人捉不的，卻是坐在椅上，始終默不吭聲的大爺段沉淵，他臉上一神都沒有，無聲無息的讓人似乎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位段家大爺，在的印象中很聽段寒江提及，只知道他在段家是個頗為明的存在，住的地方也是最角落的一僻靜院子，平時都不與人來往。

「別吃麵包，多吃點蛋，補充營養。你現在是雙子，可不是一個人了，肚子裏揣的可是我們老段家的孫兒。小五，多給你媳婦弄點好吃的，錢不夠儘管去賬房支。」

段大帥開口很是豪氣，一向冷冰冰的臉如今充滿了慈，不住地叮囑。

馮婉瑜很是寵若驚，連連點頭，「謝謝父親。」

段寒江也不住應聲，與有榮焉。

四爺段寒威倏然進這片熱鬧中，「弟妹如今可是咱們家的寶，得供著才行。小五厲害啊，這剛娶了媳婦又有了孩子，雙喜臨門，你可以走到二哥頭嘍去了，說起來二哥也親半年多了，怎麼二嫂這肚子還沒個靜？如果有病的話，還是儘快去醫院查查好。」

有道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段寒威這一句話，功將飯桌上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給降到了冰點以下，眾人齊刷刷的目朝榮音看過去，榮音好似沒聽見一樣，依舊慢條斯理吃著飯。

段寒霆將最後一口麵包咽下，拿餐巾了手，了，然後緩緩站起來。

段寒威還以為他要拂袖而去，角不屑地勾了下，端起粥剛要往裏，后脖領便被人揪了起來，粥差點撒一桌子，段寒江了一聲「乖乖」，眼疾手快地將粥碗扶穩了。

「哎哎哎……」段寒威在段寒霆手中掙扎著，壯實的一個人，在段寒霆手裏卻跟只螞蚱似的，只有干蹦躂的勁兒，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段寒霆一腳踹進了小黑屋，關上了門。

「老爺，老二他……」二夫人「蹭」的站起，朝段大帥看過去。

段大帥一臉漠然，淡淡道：「別管，吃你的飯。」

不一會兒，小黑屋便傳來幾聲殺豬般的慘，聲聲凄厲，震耳聾。

眾人聽著皆是一陣心，都吃不下飯了。

段寒江面不改地吃著，還一個勁兒地哄著媳婦，「寶貝兒，多喝點黑米粥，這個也有營養。」

聽著那足以掀破屋頂的慘聲，婉瑜哪還吃得下飯，既到害怕，又覺得痛快。

二夫人聽著兒子的慘，臉都白了，見老爺不管，只得朝榮音看過去，「老二媳婦，你不管管嗎？」

榮音喝一口粥，聞言抬起頭來，一臉惶，「二媽媽要我怎麼管？」

二夫人見榮音裝傻充愣的模樣，心頭火起，可當下卻不能跟撕破臉，只能陪著笑道：「老二一向最聽你的，威兒笨，不會說話，你多多包涵，啊。」

榮音微微一笑，笑容，「二媽媽，我也笨的，萬一說不好只怕火上澆油，四弟那麼厲害，再唾沫橫飛說點不好聽的，則誠就更生氣了，我還是乖乖坐在這裏的好。」

說完繼續低頭喝粥。

「你！」二夫人氣得臉都變了。

馮婉瑜在一旁聽著解氣得很，剜了二夫人一眼，真當我們家阿音好脾氣呢，懟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