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蓮兒剛要出聲喚人，段寒霆便收回目，面清寒地轉離開。

扭頭，循著方才他的視線看去，便瞧見窗戶上在燭下閃的兩個影，暗道不妙，趕踅回去，猛地推開了門。

榮音和韓曉煜正鬥互相傷害中，冷不丁蓮兒闖進來，帶來的疾風將桌上的蠟燭都吹滅了。

「夫人，帥來了！」

蓮兒急急的稟告。

什麼？

榮音瞳孔一，下意識地就要起，卻在稍頓后，又跌坐回去，臉上的表轉為淡漠，「你讓他回去吧，跟他說我不見客。」

蓮兒臉上佈滿驚慌，結道，「帥來了，但又……又走了。」

「走了？」

榮音秀眉一絞。

蓮兒抬起手，指了指窗戶的方向。

榮音順著的指向看去，登時明白了，眼底不由升起一慌張，繼而是黯然。

又誤會了啊……

這次，是不是錯上加錯，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韓曉煜也明白怎麼回事了，卻得意洋洋的「哈」一聲，「那傢伙是看到我在這兒才走的嗎？那敢好，為了防止他來，我乾脆住在這兒吧，辟邪。」

榮音狠狠剜他一眼，闢闢辟，辟你個大頭鬼！

「吃飽了吧？你可以滾了。」

榮音起將他的碗筷收回，不由分說地便將人攆出去，韓曉煜狼狽至極，「哎哎哎，我鞋還沒穿呢……」

兩隻鞋子和他一起飛了出去。

「外面還下著雨，你這人怎麼這麼狠心啊，讓我在這兒睡一晚怎麼了？我又不會怎麼著你。」

回應他的是毫不留的「咔咔」關門聲。

韓曉煜氣得臉都扭曲了，還待砸門，蓮兒攔住了他，「韓，您先回吧。我家夫人這脾氣，您要是再鬧下去，真能拿針扎你。」

一句話，很管用的，讓韓曉煜消停下來。

他雖沒嘗過榮音的針，卻看著為別人針灸過，甭管多厲害的漢子，在細小的針下都乖的不得了，只有哼唧的份兒，著看著，他都怕怕的了。

只得悻悻然撐著傘離開。

雨勢漸大，打雷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震得屋子都跟著一一的。

榮音裹著被子在床上把自己一小團，心裏空空如也。

以前打雷的時候，男人總會撇下軍務，急匆匆地趕回家抱著睡，怕被雷驚擾的不敢睡覺，其實那不過是想讓他多陪陪他，胡撒罷了。

他卻信了。

其實並不怕打雷，不過是貪他的懷抱而已。

而現在，再也沒有人抱著睡了。

原來人，都是喜歡溫暖的啊，習慣了溫暖，再次回到冰冷的世界，日子便更難過了。

榮音緩緩倒在床上，用力地裹自己，彷彿這樣，就不會害怕，不會到冷了。

……

臨近年關，外頭的世界似乎都變得熱鬧了起來。

在院子裏養了幾天病，榮音好的差不多了，便開始打理生意，榮氏還好，醫藥行無論何時都比較穩定，馮氏企業卻是忙得人仰馬翻。

食品業一貫是節日假最繁忙，到了年關更是如此，各種年貨紛紛上市促銷，集市上店鋪里所能看到的地方皆擺上了馮氏集團的牌子。

連馮婉瑜都被拉過來做苦力，榮音則更當仁不讓，監管了好幾個商鋪的促銷活，忙得連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這段時間都住在自己的宅子，沒有再和段寒霆打過照面，也沒有去打探他的消息，同樣段寒霆也沒來找過，兩口子真像是分居了似的。

韓曉煜時不時過來煩一下，不過臨近年關警局也是忙碌得很，要各個地方的巡邏，小盜賊也多了起來，倒也沒多時間在面前瞎晃悠。

令榮音沒想到的是，走了一個韓曉煜，卻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些都是打九折的產品，那些打五折的都是快過保質期的，擺在門口，另外取出幾包樣品供客人品嘗，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五折的賣。」

榮音在店裏指揮著店員忙碌，為了吸引顧客，特意到店給員工們訂製的同一服裝，大紅的棉襖，還戴著鹿角氈帽，一個個看上去喜慶極了。

因著人手不夠，跑了幾家福利院，跟院長協商之後讓孩子們都過來幫忙，給孩子們置了新服，穿的厚厚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權當掙個歲錢。

又讓余家班的猴崽子們在店門口番表演節目，冬兒那亮堂的嗓音一亮出來，比別家的喇叭好使多了。

整條街數馮家鋪子的門口最為熱鬧，都趕上堂會了。

雷震站在門口，一臉欣地看著妹妹，視線都被吸引去了，渾然不覺一個像狼一般的影，大搖大擺地過人群，進了店裏。

「歡迎……」榮音職業化的微笑剛浮上臉，就僵住了。

來人一獷的皮袍子，膛大敞著，像是西北不拘小節的漢，可一張臉又瘦削得很，他勾著一個壞笑，聲音戲謔，「段夫人，別來無恙啊。」

榮音反應過來，幾乎下一刻就要張口喊人，腰間卻突然抵上一個冷冰冰的傢伙，登時讓失了聲。

閻三湊近，瞇眼笑道：「別激，我今天可是有備而來，你要是不怕搞砸今天的生意，儘管。我還可以更加配合你點。」

他說著，薄涼的就勢過來，榮音嫌惡地偏過頭，狠狠瞪著他。

「閻三，你想幹什麼？」

閻三收了槍，淡淡道：「沒想幹什麼，就是出來採辦點年貨給寨子裏的弟兄分，瞧著整條街就屬這兒最熱鬧，沒想到段夫人還是個明的商人。」

榮音警惕地看著他，雖然不怕他，但卻真怕這個惡魔發起瘋來再整出什麼麼蛾子，那麼今天的促銷活就全毀了，還會影響馮氏的招牌。

想到這裏，忍著厭煩的緒，努力擺出迎客之姿，「那先生需要什麼，採購多一些的話價格會更優惠哦。」

閻三聽著這甜的聲音，詫異地回頭，見鬼似的看著榮音，「你，人格分裂嗎？」

榮音：「……」

扯出一個皮笑不笑的笑容，冷冷回懟，「這做職業道德。」

沒文化的東西！

「這就對了，現在不是都流行一句話『顧客就是上帝』嗎？那榮老闆今天可要好好招待我了，不然我會去工商局告你的。」

閻三角勾起一個嘲弄般的冷笑。

榮音卻不以為忤，淺淺微笑著，「這話沒錯，不過顧客對我們來說也分重要的和不重要的，本店的規矩，非V.I.P顧客，店長是不會親自招待的。」

說著，便招招手喚來一個店員，「小麗，你過來招待一下閆先生。」

「是。」

小麗匆匆趕過來，朝閻三微微頷首，「閆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若是想採辦年貨的話，我可以跟您介紹。」

閻三連看都沒看眼前的人，視線順著榮音的影，見扭頭便去招待了一個大腹便便、油滿面的糟老頭子，還滿臉微笑，客客氣氣地跟人問好。

心頭驀地湧上來一陣不爽，他咬著牙打斷小麗的話，「那老頭是誰？」

「啊？」

小麗一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反應過來，「哦，那是服裝廠的金老闆，是本店的V.I.P客戶。」

閻三擰起眉，不解地問，「什麼是V.I.P？」

小麗一笑，撓撓頭道，「我也不太懂，聽說是由三個英文單詞拼起來的，翻譯過來就是『非常重要的客人』。」

閻三瞇起眼睛，所以說那糟老頭子就是什麼VI屁，他閻三在心裏連個屁都不是嗎！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