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音盯著阿力，一瞬間屏住呼吸。

阿力面糾結，鼻子眉皺一團，像是要哭的樣子，「帥他去了閘北一趟，回來就染了惡疾，說是可能被什麼病菌染了。」

榮音一聽到這裏，差點沒站穩子，蓮兒忙從後面扶住，「小姐！」

病菌染……

難怪況會突然間變得這麼嚴重！

是學醫的，自然知道若是不小心染上病菌，那些微生會以飛快的速度侵到，一旦滲，華佗在世也救不了。

「那現在呢，他況怎麼樣？」

榮音猛地上前抓住阿力的胳膊，急的眼睛都紅了。

的小表落在段寒江的眼裏，那自然流出來的關心是騙不了人的，他替自家二哥頗欣，看向榮音的目也和了不。

「四小姐，你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我哥現在況十分危急，拖一分鐘就有生命危險，所以事不宜遲……」

他話音未落，榮音就表示明白，「我知道，所以我們快走吧！」

轉就要去開車，段寒江卻愣了一下，忙將攔住，「呃……四小姐這是願意嫁給我二哥了？」

榮音擰眉，「現在救人要，他命都快沒了，還結什麼婚。」

榮邦安聽到外頭的靜走出來，將幾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見段寒江言又止，試探地問：「五是說，帥現在還能婚？」

榮音倏然看向段寒江，心道怎麼可能！

「不能。」

段寒江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糾結，「只是現在醫生們都查不出病因，一位大師說是被邪靈附，或許『沖喜』可以驅除病魔。」

「沖喜？！」

榮邦安和二姨太不約而同發出驚呼。

榮音卻狠狠蹙了眉，當即搖頭反駁道：「那是封建迷信，不管用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管用？」

榮邦安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希，非常熱切地說：「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寧可信其有。」

段寒江握住榮邦安的手，十分激，「榮伯父真是通達理之人，沒想到在關鍵時刻您能做出如此深明大義的壯舉，救我二哥於水火，這份意，我們全家都會記住的。」

「好說好說。」

榮邦安被捧的心花怒放，一想到只要兒嫁過去，這門親事定下，他的好日子就來了。

用一個兒換榮家滿門榮耀，值！

「那事不宜遲，您趕差人準備準備，我們這就把新娘子接走。」段寒江催促。

「好，好。」

榮邦安連連應下，幾乎是小跑進家要把榮玉嫁過去。

榮玉不肯，一聽要「沖喜」，便認定了嫁過去是要做寡婦的，頓時哭天搶地鬼哭狼嚎，「我不嫁我不嫁！我正值青春大好年華，才不要嫁給一個死鬼！帥又怎麼了，他活著是帥，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為了『帥夫人』這個虛無的名號，我至於麼我？」

榮邦安氣得不行，哪裏容得，斷喝一聲，「今天你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跟我走！」

強行拽住的手腕，一路拖下樓梯去，一個罵著，一個嚎著，場面那一個難看。

段寒江和阿力看得頻頻蹙眉，沒想到榮家三小姐是這個德行。

三姨太也在一旁哭哭啼啼，梨花帶雨，「老爺，我求你了，你放過玉兒吧。家裏又不是只有一個閨，你讓榮音嫁不行嗎？」

榮音就知道這口鍋遲早甩到自己這裏，從小就是家裏的背鍋王，好事沒有的份兒，遇到這種棘手的事，就把推出去。

榮邦安被妻纏磨得不行，弄得筋疲力盡，知道榮玉這子嫁到段家，恐怕也是個禍端，見狀只好把最後的希寄托在榮音上。

「音兒，你看這……」

「不用說了，我嫁！」

榮音懶得聽他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話，乾脆一錘定音，也功地將三姨太和榮玉的哭聲制止住。

段寒江看向榮音，眉梢不由揚起。

榮音眉眼掃過在驚喜中的榮邦安和三姨太等人，冷冷道：「可你們記住了，這樁婚事是你們求著我嫁的，日後可千萬別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

三姨太生怕反悔，趕表態，賠著笑臉道：「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呢？來人，趕給四小姐梳洗打扮。」

一群傭趕圍上來，簇擁著榮音上樓，以最快的速度給化好妝換上嫁，再送下樓。

榮音再次從樓上走下來之時，在場所有人的目都出幾分驚艷。

這嫁穿在上，竟分外合，簡直像是為量定做的。

榮玉地看著，手指甲都快咬斷了。

哼，你不了多久了，恐怕等到了段家帥就嗝屁了，還不是要守一輩子的寡，那才是真的可憐呢！

段寒江看著盛裝打扮的榮音，由衷讚歎，「小嫂子，你真。」

「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

「等等！」

榮韋地湊過來，疼得滿頭大汗，不願地求榮音，「你，你給我把胳膊弄回去。」

「求我。」榮音聲音很冷。

「你……」榮韋只氣了一秒，終究扛不住疼，「姑，我求你了，我這……疼。」

「疼就記住了，以後再敢惹我，我就把你兩條胳膊都卸了。」

榮音說的霸氣，手上作更是利索，托起榮韋的胳膊上下一扭，「咯嘣」一聲，便將他的關節復了原，段寒江和阿力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榮音竟然還有這招絕技。

「走吧。」

榮音早就等不及了，也不用人攙扶，提起擺就上了段寒江的車。

沒有十里紅妝，沒有圍觀群眾，就這樣作為替嫁新娘進了段家，了帥夫人。

……

像新聞報道中一樣，北平果然嚴了，段公館也被士兵圍的水泄不通。

記者們不敢靠前，只遠遠躲在犄角旮旯，觀察著靜，遠遠便見一輛車駛來，像是狗嗅到了骨頭的味道，紛紛嚴陣以待，悄悄舉起相機。

榮音穿著嫁一登場，就聽到不遠「咔嚓咔嚓」的聲音，下意識地回頭，正對上記者們的照相機。

「阿音……」

記者堆里，馮婉瑜也混雜其中，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視野之中的榮音，愣了一秒，不忘記者職責，咔咔便是一通狂拍。

榮音心繫段寒霆，只回頭看了一眼就轉邁段公館。

此時的不知道，這回眸一眼將是載史冊的一刻。

許多記者在很多年之後回憶起這一幕，均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驚、艷。

段公館一片寧靜，死氣沉沉，沒有半點歡喜的氣氛。

榮音一路被引到別苑，終於見到了段寒霆。

他躺在床上，邊圍著一堆大夫和姨太太，正在小聲討論著什麼，見榮音走了進來，紛紛朝看過去，神各異，均有些驚訝。

姨太太們在之前的舞會上見過榮音，彼時還以為是榮家大小姐，後來才知道是榮家庶出的四小姐。

而今，們以為嫁過來的會是榮家三小姐，沒想到竟還是這位榮家四小姐。

一時間都有些錯愕。

段寒江上前，三言兩語說了一下況，姨太太們得知原來是榮三小姐臨了變了卦，反而是榮四小姐關鍵時刻而出，不由對多了幾分好。

段五太太迎上前去，眼含熱淚拉住榮音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帥救了我很多次，我本來就欠他的，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榮音淡淡表明自己的心跡，一路上的急切、慌張，在見到段寒霆的這一刻卻都歸於平靜了，道：「我可以看一下帥嗎？」

「當然，快去。」

五太太忙讓眾人閃開，給榮音讓出路來。

榮音連禮數都顧不得了，疾步朝段寒霆走過去，坐在床邊，手便探上了他的脈，可這一探，不由一頓，脈搏，很正常啊。

擰眉，又查看了一下段寒霆的眼球，，專業的手法讓在場的大夫面面相覷，「夫人，會醫？」

「是，我也是醫生。」

榮音淡淡回答了他們一句，卻在看到段寒霆上斑斑駁駁的紅疹和黑紋時，再次蹙眉，沉聲問道：「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救治？」

「去過了，全檢查了一遍，也沒有查到病因。」

段寒江在一旁做解釋。

「若真是病菌染，三天之人或許還有救，可一旦時間過長，病菌擴散開就必死無疑。」

榮音沉聲道：「馬上送去醫院，我親自給他做病理分析。」

急不可耐，卻在起的一刻，手腕被人堪堪握住了。

男人喃喃的聲音傳來，「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