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檀香繚繞，秦晉不自然的聳了聳鼻子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畫面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面前是一張胖的臉，一如他來到這個世界時，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

“謝天謝地，總算醒了。探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都被俺擋了回去。再這麼下去，又不知道要攆走多人！”

說話的人正是陳千里，秦晉昏睡之時一直是他在府居中調度，指揮一切。而府中人等，上至家老下到普通的奴仆，也都無一例外的恭敬從命。

正因為如此，秦府在主人重傷后，才沒有一片，一切都井然有序。

這時，侍立在側的家老手一揮，“為家主換藥！”立即便有兩名婢近前來，掀開了秦晉上的被子。

這讓秦晉立時大為窘，昨夜匆忙包扎的時候，他下只穿了一條犢鼻，當眾讓人掀開了被子，又豈能不窘？好在家老意識到了這點，又屏退了其它侍立的仆役，然后自己也一轉出去。

秦晉只覺得打大點點冰涼，應是婢的芊芊指尖倒了他，不過冰涼的手與猶豫緩慢的作，卻暴了兩名婢的張緒。

們遲疑著，久久不敢下手。

一旁的陳千里見狀急道：“閃開，俺來！”

陳千里是從新安城里一路上殺出來的，見過不知多腥場景，也親自置過傷的軍卒，對這包扎換藥的流程倒也悉。

兩名婢驚般的輕呼了一聲，兩人誠惶誠恐，卻沒有閃開，而是對陳千里盈盈一拜，聲道：“婢子們不敢勞貴人，貴人若看到有不妥，請指點就是！”

陳千里沒想到這兩個婢看著弱弱，居然也敢直言相對，一時間竟不好甩開他們了，只好說道：

“既然如此，俺說，你們做！”

于是，兩名婢在陳千里的指揮下，先是將秦晉大上纏住的絹布一層層拆開，猙獰可怖的傷口隨之了出來。又是一陣驚呼低低響起，但兩名婢并沒有退，而是端來了銅盆，里面是溫好的清水。ωＷＷ.166xs.cc

“慢著，不必洗了，用曬過的酒水簡單拭一遍，換上新布包好就是！”

秦晉阻止了們清洗傷口的作，傷口剛剛有愈合的趨勢，如果再用清水清洗，不被泡開了才怪。

兩名婢將秦晉的大重新包扎好以后，已經忙活的滿頭大汗，然后兩人又不約而同的輕拍了下口，長出一口氣，似乎如釋重負。

秦晉支撐著子坐起來，兩名婢一人拿來厚厚墊讓他倚靠，另一人則輕扶著他的子，使他不至于應為用力而崩裂了傷口。

“有勞！”

秦晉下意識的道了聲謝，反讓這兩名婢的臉上飛起了朵朵紅云。他才注意到，這不是昨夜打算伺候自己洗澡的那兩個子嗎！

陳千里坐在秦晉面前，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焦慮，這一點秦晉一眼就看出來了。

“有什麼話盡管說吧！”

秦晉突然開口。

“君因何建議太子不追究此事？天子腳下行刺大臣，這背后如果沒有達顯貴在背后指使，決然不可能事。若就此放過那些魑魅魍魎，還讓人因為咱們兄弟弱可欺！”

陳千里一直對秦晉的示弱耿耿于懷，這時便也一腦的都說了出來。

那兩名婢倒像充耳不聞一般，又收拾換藥后拆下的布條，端走盛滿了溫水的銅盤……

秦晉的臉上罕有的出了冷笑：“陳四啊陳四，你真以為天子會不追究？”

陳千里回道：“當此憂外困之際，長安絕不能，天子不得，睜一眼閉一眼！”

“大錯特錯！”

秦晉冷然道：

“天子不但會追究，還會一究到底！”

“這，這如何可能？”

陳千里想不到秦晉如此篤定，失聲問道。

“如何不可能！”

秦晉之所以建議太子以大局為重，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法子。秦晉自問不是個懦弱避禍的人，若人不犯我，或可與人相安無事。若人犯我，必會讓對方痛不生！

陳千里倒吸一口冷氣，想不到秦晉已經有了定計，隨即又恍然擊掌。

“早說！害俺一陣擔心！”

秦晉哈哈笑道，“此刻說也不晚。”

不經意間，目瞥在了雪白的脯上，一名婢正彎著腰拭榻邊的污漬，前一大片旖旎春讓秦晉不食指大。

繼而，秦晉的心思又回到目下討論的話題上。

“昨夜咱們殺了不人，可有尸留下？”

陳千里恨聲答道：“此案偵破由京兆府負責，俺的確派了人去打探，京兆府只說讓咱等消息！”

秦晉右手猛然在榻上一拍，將一名正在他邊整理被褥的婢嚇了一跳，將冰涼的小手捂在了秦晉的手上。

“君莫激，崩裂了傷口！”

溫言語在耳，秦晉呵呵一笑，“好，不就是！”他發現這兩個婢完全不似其它奴仆一般對人唯唯諾諾，倒是可多了。

“看來那些人的尸已經被置了，從這個方向恐怕得不到半點有用的信息，只能另尋突破口。”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用報名，秦晉也聽得出來，是契苾賀到了。

與契苾賀同來的還有裴敬與楊行本。

當著秦晉的面契苾賀直發狠，定要將那些膽大包天的賊子們碎尸萬段。

陳千里最看不慣契苾賀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便揶揄道：“現在別說碎尸萬段，就算對方是誰，咱們現在都一籌莫展！京兆府的口風可得很！”

契苾賀哈哈笑著回應：

“俺帶來的人正可解此麻煩！”

楊行本的叔父在京兆府中負責日常庶務，此前對付那些營嘯鬧事的北苑兵，此人便出力甚多。

“楊三郎，中郎將面前不得打誑語，說說說吧，有何建議！”

楊行本得到了在神武軍中郎將面前臉的機會，大覺得以便躬道：“只要圣人將此事發落到京兆府，卑下可從中代為周旋。”

誰知秦晉卻道：“天子未必會將這個差事發落到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