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更深重，小院外屋檐下清水跌落砸在石臺上，噼啪有聲。

今夜是個不眠之夜，不只對于夜景煥是如此，其實對于月叮伶同樣如此。

但對而言，這是從蘇城回京之后，不知道第幾個不眠之夜。

雙眸合上，月叮伶總是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的畫面。

想起月清音拉著的手在院子里胡鬧，父親母親倒也不攔著他們，只是任由他們鬧得累了再自己去睡覺。

遙想當年，兩個人關系還很好。

甚至到了同吃同睡的地步……

月清音子不佳，作為姐姐，卻反倒是經常照顧著，讓月叮伶無可奈何，卻又心安理得的著的照顧。

合上雙眸，眼前是的音容笑貌，更多……是愧疚。

沒有人知道，其實欠月清音一條命。

不止一次……

“誒。”

長嘆聲在寂靜的房中響起，月叮伶微微疲倦的看著帳頂的漆黑一片，時常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

沒有人知道，連月清音本人都沒有說出來過。

當年，宣京鬧得沸沸揚揚的那次。

月清音被悍匪綁架險些丟了命的那次……

那群匪徒，原本要綁架的是。

那時月家還沒有如此聲名大噪，多年來，到也從來沒遇見過什麼匪徒綁人。

想當時和月清音完全不知世界險惡，還以為天地之大，任爾遨游。

他們沒見過月清音的模樣，只知道是個不大的孩子。

偏偏又覺得金尊玉貴的小姐大抵子康健，卻不料年時月清音子瘦弱的讓人懷疑能不能活下來。

連帶著相近的歲數，連高也要矮一頭。

所以被當月家的小姐綁走，實乃理之中。

但偏偏，月清音悍不畏死的要來救。

遙想當年，月清音遠沒有現在的聰明……

一個孩子，能幫上什麼忙？

月叮伶眼淚惶恐的跌落，被悍匪死死捂住，卻見大喊一句‘我才是月家的大小姐’。

一句話，功讓已經準備離開的悍匪扭過頭來，將五花大綁。

月叮伶宛如廢棄的破布娃娃被扔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費了多大的力氣往回跑。

半路上遇見意氣風發縱馬遨游的年，認出的份一番仔細詢問，卻不等回去請來救兵，便只趕馬向宣京后山沖去。

那是第一次見到夜景煥，卻不是月清音的第一次……

夜景煥同樣年紀不大，不能理解夜景煥當年不過也是一個半大年，何來這般大的勇氣去營救。

或許當時風輕草綠，一切都還是最好的模樣……

月清音安平無虞，夜景煥為了救從山崖上滾落，悍匪從此消失在了宣京城，一切都是那般好的結局。

除了最后突然臨時加派在兩人邊寸步不離的守衛，除了……

突然被封王，便日益見的年。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妒忌的呢？

眼前閃過月清音中數箭，從船舷跌落的畫面。

閃過自己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撲過去抓住的剎那。

許多回憶仿佛突然間涌了腦海，讓人不得不嘆世事無常，竟將人都造了這副模樣。

竟等到是人非，才開始懷念的好。

或許，是從夜景煥不顧救的時候。

或許，是得知自小心儀的夜北冥與負婚約的時候。

或許，是從清音閣搬出來，住進京郊別院的時候。

月叮伶合上雙眸，此時此刻多說什麼都覺得無用……

不知道，在江南時皇后給自己上下的毒究竟會有什麼下場。

可是現在，反倒是月清音死了之后，看見夜北冥那副模樣，卻忽然釋懷了。

從始至終，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都是的。

心有不甘，想爭想搶，可是想起當年月清音被救回來時，問后不后悔救……

月清音的回答是：

“你子好，跑得快，若是我留下，咱們都會死在那。”

原來，從來理智，卻也從來……。

想到這里，月叮伶忽然什麼都不愿再想了。

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的東西，從來都屬于，也只應該屬于……

哪怕是你死我活陷害了多次，哪怕月清音明明有千百次機會取命，可依舊活著之際就該知道了。

自己這一輩子，終究……是斗不過。

謀詭計，終究被赤誠消弭殆盡。

……

與此同時，今夜無眠的還有雅爾。

許是有了孕，本就格外難以眠，尤其是自打月清音墜江之后……夜景煥大變開始。

起初，還能安自己，畢竟是多年來的誼。

兩人自小一同長大，哀默心死也是常。

仔細想想，若是古娜墜江而亡，只怕是自己也會不得安寧。

從來都不曾想過干涉他們之間的任何事，哪怕是傷心也好難過也好。

夜景煥不愿意與分，也不愿意在他失意難過的時候橫一腳，不知不覺間為他人的替代品。

北寧的公主，從落地便是充滿驕傲的。

可是關在這四方的院子里，時日一長，仿佛終于磨平了的棱角。

雅爾是北寧的公主，同時也是個人。

得知自己懷了孕，最想告知的便是夜景煥。

可是不曾想終究是沒有這個機會，也沒想到……

他得知自己懷孕之后，會是那副冷淡神。

近來，夜景煥夜晚離開的次數了。

雖然依舊不回房間，卻也只是靜靜地在書房一個人喝悶酒。

每每回來之際了那些脂香，總能讓安心一些。

直到……

那一夜。

不寐的日夜折磨讓仿佛快要瘋掉，每每合上眼，仿佛都快要分不清……

那夜出現在書房的人，究竟是月清音本人，還是別的人。

那一抹落的肚兜，仿佛一把刀狠狠進了心里。

雅爾不知道，那是夜景煥留的證據，還是那人對自己的挑釁。

夜半，細雨霏微，總像是有人在耳畔呢喃耳語。

而雅爾閉上雙眸，聽見的卻是那道似曾相識的嗓音，對輕聲道：

“雅爾，你男人的心，在我這里。”